躬自厚而薄責于人

葉春雷

我們要善于發現自己的錯

子曰：“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矣。”朱熹的解讀是：“責己厚，故身益修;責人薄，故人易從。所以人不得而怨之。”

別人遇到事情，卻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這是最讓人厭惡的。但常常是，在我們受到委屈或者冤枉時，我們又一股腦地將責任推給別人。人就是這樣矛盾，而在這樣的矛盾中， “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就彌足珍貴了。什么時候，遇到事情，我們能先反省自己，而不是苛責他人，這時我們才是心智成熟的。

朱熹說“責己厚，故身益修”，意思很明白，對癥下藥，就可以治愈自己的病癥。這病癥，自然是指自己身上的缺點、瑕疵和劣根。“躬自厚”的結果，是無病一身輕，德行自然看漲;“責人薄，故人易從。”說的是對他人不吹毛求疵，只對自己嚴格要求，那他人就愿意和你交往，誰還會怨恨你呢？

魯迅說：“我的確時時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無情地解剖我自己。”魯迅要改造中國人的國民性，他的確有時“厚責于人”，對人很是尖刻，批評起來不留情面，自然也引發了無數人的怨恨。但是有一點，魯迅批判當時國民精神的麻木不仁，患得患失，是出于公心。就算引起怨恨，那也是公怨，不是私怨。就這一點說，“厚責于人”是促使國民性的進步，不是小肚雞腸，不是推卸責任，不是睚眥必報，是應該得到大家的理解的。

至于魯迅“躬自厚”的一面的確令人佩服。他的文集《野草》中有一篇《風箏》，那是他的懺悔錄。他為自己戕賊弟弟對風箏的愛好而感到不可原諒地苦惱。按照常理，從前做了錯事，人往往將之包裹得密不透風，希望此事從此銷聲匿跡。但魯迅卻一點也不藏著掖著，他大膽寫出來，將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來，也就是要“引起療救的注意”。如此嚴冷地解剖自己，沒有勇氣，是辦不到的。所以魯迅“躬自厚”絕不是說說而已。

生活中，我們要像魯迅那樣，敢于嚴冷地解剖自己，遇到錯處，絕不推諉，應勇于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這樣一種擔當，才是直面人生的上上策。《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失利，是因為錯用馬謖守街亭，他就自降三級，自我懲罰，而不是將責任一股腦推到馬謖頭上。他在寫給后主的表章中自我檢討，說這次失利，在于自己知人不明，用人不當，所以情愿自降三級，以督察自己的過錯。諸葛亮的為人，是多么光風霽月，坦坦蕩蕩。

做人做事對自己，可千萬“諱”不得。若是諱疾忌醫，不從自身找根源，遇事就推到別人頭上，其結果，不僅是四處樹敵，風聲鶴唳，更可怕的是，“疾病”會從“腠理”迫入“骨髓”，一病不起，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