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屋檐下

●程應峰

人與人之間的選擇大抵都是這個樣子：如果沒有愛，有錢也好；如果沒有錢，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也好。深深的情，總難以啟齒。為自己留有后路的愛，算不上真愛。真愛一個人，總有各種理由，教人無以言表。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干的人聽。愛一個人，與之維持一個遼闊的距離，沒什么不好。偶遇時，以愛慕的目光致意，輕俏柔和地問一聲：“可好？”已經足夠。愛得不深不透，便會滋生各種放棄的理由。易失去的東西，從來未曾真正得到，不必惋惜。

再豪華的婚禮也不能代表婚姻幸福，兩個人的幸福同擁有多少物質并無多大關聯。適配是一種內在感覺，而不是僅僅囿于視覺，滿足了視覺而忽視了內在感覺的婚姻是危險的。女人年輕的時候，清純柔和美麗如春日瀲滟之湖水，隨著歲月變遷，再標致的少女到了中年，美麗都會成為過眼云煙。在日子的桎梏中，女人的感情會無緣由地泛濫成災，直至心傷累累，永遠無法厘清想象與現實的距離，到最后總期望白頭偕老，總企圖從男人身上刮下點什么。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一個女人，其哭鬧是錯，靜默是錯。

能夠說出的委屈，不算是真委屈；能夠搶走的愛人，不算是真愛人。從不哭泣卻終于痛哭一回的人，其內在的傷口一定會趨于愈合。經得起生活抽打的婚姻，才算是幸福美滿的婚姻；經得起生活抽打的人，是可以主宰生活的人。比如家庭主婦，上有公婆，下有子女，中有伴侶，若得調和有度，方可進退有致。她們對時間及金錢的運用，均成竹在胸，否則難以應付日常生活。

沒有自卑感的人，從不炫耀所擁有的一切，比如讀過什么書，去過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買過什么珠寶等等。凡俗的人總是邊走邊拾，一路上拾起無數不想要的東西。當遇到真正想要的東西時，袋子已經盛裝不下了。

舍得是人類涼薄的本性，只要拿自以為更好的來換，一定會舍得。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無論你要得到什么，總得付出代價。凡事想別人感激，必然要失望。一個人終究可以信賴的，是自己。受過傷的人，才會沉默專注，心靈或肉體上的創傷，對成長均有裨益。

世態炎涼，人情淡薄，都是正常的。發覺可以責怪的人越來越少，這是一個人成熟的標志。有得有失，才是人生。在高度競爭的社會，沒有資格走的人，最好不要走，否則想要回頭，這個位置已經被他人占去，再也沒有空隙。社會只愛健康的，聰明的，腳踏實地的，肯拼命的人。

最好的報復不是仇視，而是發自內心的冷漠。一個人走不開，是因為他不想走開；一個人失約，是因為他不想赴約，一切理由都是掩飾內心最真實想法的借口。要生活得漂亮，需要付出極大的忍耐，一不抱怨，二不解釋。一個人在無可奈何的時候，要學會對自己微笑。有能力的人影響別人，沒能力的人受人影響。人生最可怕的事情是，因為沒人愛而借故墮落。

站在生活的屋檐下，沒必要在無聊的事情上耗費時間，以證明自己的能力、人緣、臉面。生命像流水，所有日子里的快意與否，終歸要隨時光逝去。人類對未知充滿渴望也充滿恐懼，就奇妙的生命而言，只要活著，永遠難以知曉接下來會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