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朱洲的“無字碑”

歐軍軍

武則天的墓碑因無字而聞名于世，世稱“無字碑”。功過不予評說，留給后人自己思索，可謂高明之極。江蘇省東?？h青湖鎮東朱洲村也有兩塊疑似“無字碑”，不過它們除了本村人以外，其他很少有人知道。

東朱洲的兩塊“無字碑”坐落在村子南面的菜園里。在園子的最東邊，緊靠著村前的大池塘。兩塊“無字碑”都是面向南立的。兩塊相距約三米，幾乎在南北向一條線上。在它們的正北面還有一個“石婆婆”。兩塊“無字碑”幾乎一模一樣。碑身高約一米，寬約五六十公分，上部呈橢圓形。碑身下還有一塊大底座，被人挖灌木時挖露出來一點，但不知具體大小。碑身的石質較硬，但不太精細，表面很粗糙。離遠看，石碑還比較完整平滑，離近看，上面卻有一些輕微的凹凸。由于年代久遠，碑身上密布青苔，顏色深淺不一，離遠看呈青黑色。晚上還有鳥兒在上面棲息，有時會在碑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鳥糞。讓石碑顯得更加蒼涼古老。我在石碑上細細搜尋過好多次，也沒發現有任何文字或圖畫。

以前，村民們在南園種菜，石碑周圍的土地一般都不動。人們害怕石碑有邪氣，所以多年來，從來沒人敢亂動。石碑周圍長滿了灌木，所以看起來地勢比周圍要高一些。我一直以為那兒是兩座墓，兩塊石碑是無字墓碑。但到底是誰的墓，具體是什么年代，為什么墓碑上沒有字，這些都不清楚。詢問村中老者，老者也說不清它們的具體年代和來歷，只是說他們小時候兩塊石碑就在那兒。不過，他們對兩塊石碑倒是有一個祖輩相傳的說法。他們說這兩塊石碑是“石干爸”，和“石婆婆”性質差不多。

近兩年，石碑周圍的雜樹被村民們清除干凈，石碑四面的地表變得平整，根本不像是墳墓的樣子。所以我覺得說兩塊石碑是“石干爸”這種觀點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這還得從小孩拜干媽干爸這種習俗講起。過去，生活條件和醫療條件都很差，小孩子不易養活。我們村就有一個老太太，一輩子生了十幾個孩子，最后一個都沒存活下來。所以人們為了保住孩子，就會挖空心思想辦法。拜干媽就是其中一種。有孩子體質弱或得了病，巫婆或算命先生就會叫家長給孩子拜一個干媽。

拜干媽又分為兩類。一類是拜真人為親。有時還要找姓氏中帶四條腿的來拜，例如姓牛、馬、羅、楊、朱、駱等。拜完以后，兩家如同親戚，要相互走動來往。有時找不到合適人選，或是別人不愿意結拜。那就得由家長帶孩子到路口，看過路的有合適的，叫孩子在地上磕個頭，告訴孩子說：“這就是你干媽。”然后用紅繩在銅錢上編個扣，讓孩子戴在脖子上。這樣就能保孩子健康平安。

另一類是拜物為親。可以拜各種東西為干媽。我們這個地方最正規最普遍拜的是“石婆婆”，又稱“石干媽”。平整土地以前，“石婆婆”在我們這個地方的野地里多的是。小時候，我還以為它們是地界石。那兩塊石碑北面就有一根制作精致的“石婆婆”。他最上面十公分左右是一個半球形，半球形下面十公分是一個四方體，再往下都是圓柱體，有很長一段都埋在地下。拜“石婆婆”為干媽，要磕頭燒紙，以后逢年過節都要來祭拜一番，一直到孩子長大。

按民俗學家的觀點來說，這些“石婆婆”都是遠古時代生殖崇拜的產物。那些石柱象征了男性生殖器。按這種觀點推算，那兩塊石碑就應該象征了女性生殖器。那為什么男性的石柱被當做“石干媽”，而女性的石碑卻被當做“石干爸”呢？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現在，東朱洲南園已被批準為養殖基地。兩塊石碑的西南方向已經建了一個養豬場，正北面是一個養雞場。在生殖崇拜的圣物“石干媽”、“石干爸”的護佑下，雞蛋下得又大又多，豬仔也長得又白又胖。不過，養雞場的主人準備在兩塊石碑的位置擴建一排雞圈。他說到時想將兩塊石碑移走，只是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雖然，我不知道這兩塊“無字碑”的確切用途和具體年代。但卻不希望這兩塊珍貴的文物毀在我們這一代人的手中。真希望村民們能保護好這兩塊“無字碑”，就像它們過去保護我們的孩子一樣！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