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戲

丁安才

鄉戲，顧名思義，就是指文藝團體在鄉村里唱戲。鄉戲帶有濃郁而明顯的地方特色。在過去，鄉戲只有在過春節時才會有的。春節臨近，民間文藝團體摩拳擦掌，紛紛組織起來，逐村地進行演出。鄉戲的演出時間一般要持續整個農歷正月。在整個正月里，因為有了戲劇演出，鄉村便充滿了濃濃的年味和濃郁的鄉土氣息。鄉戲的形式不拘一格，演員們也未必經過了嚴格的專業培訓和訓練，唱詞也不一定“字正腔圓”，服裝也不算怎么考究，但“生、旦、凈、末、丑”角色卻是十分分明。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演員們盡心盡力地演出，是為了過年圖個熱鬧的氣氛，更是為了贏得鄉親們那一張張開心、舒心的笑臉。說白了，鄉親們忙了一年到頭，過年了，大家湊在一起樂呵樂呵，道理就是這么簡單。可以這么說，過年，是鄉親們一年中最最開心的時候了！鄉戲在演出時，戲臺和戲場的周圍有不少小商販賣些諸如水果、飲品、煙花爆竹及各色小玩意兒。小孩子們穿著嶄新的衣服，在大人們的陪護下，在戲場里來回地穿梭、嬉戲，給鄉戲增添了熱鬧的色彩。

農歷正月初三，我攜家眷回到闊別已久的故鄉省親，有幸和鄉里鄉親們坐在了一起，又一次重溫了鄉戲。兒時過年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了眼前……

我的家鄉在鄂西北的一個邊遠小鎮——楊當鎮。說別的你不知道，說聶海勝你就知道了，我和他還是同鄉哩！我家地處“鄂”“豫”兩省交界的位置，享有“一雞鳴兩省，兩腳踏四縣”的盛譽。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期，那時每到過年，母親總是像個蹩腳的“魔術師”一般，想方設法、東拼西湊地弄來點肉、蛋之類，無論如何也要給全家改善生活。而我們吃的餃子也總是薺菜餡的，按母親的話講：“過年是為了圖個喜慶團圓的氣氛。”而每每最高興的事，便是我隨同父母到戲場里看戲了！到了戲場，只見演員們在戲臺后面忙著更衣、化妝，而戲臺上鑼鼓手們正拼盡全力“咚咚鏘”地打起“鬧臺”來，借此吸引四里八鄉的鄉親們前來看戲。在演出時，看到戲臺上演員們那栩栩如生的表演，我便會忘掉一切，深深地被劇情吸引、被戲劇中的人物命運所感染。有時，無意之中看見了別的孩子又是吃甘蔗，又是吃糖買玩具，而我只能眼巴巴地站在那里望著，這是多么讓人心酸無奈呀！每每這時，母親總是安慰我說：“孩子，我們不要和他們比吃喝，要比學習，只要學習好了，將來比什么都強！”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把母親的話牢牢記在心中。

后來，鄉親們正月初二就要出工干活，鄉戲不再演出。我由于在外求學，也很少看到鄉戲了！

歲月悠遠了懵懂的童年時光。轉眼間，我已到了“知天命”之年！近些年來，聽說農村的變化很大，鄉親們都有了不少的存款，有的蓋起了小洋樓、買了私家車，還安裝了太陽能熱水器、電熱水器、寬帶和空調等，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都是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帶來的喜人變化啊！無論怎樣，對于童年的記憶，我是無法抹去的;而對于鄉戲的記憶，或將是今生最深刻、最難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