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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系語用的法思考

2021-03-26 05:29:50陳金釗
東方法學 2021年1期

陳金釗

內容摘要:體系語用目前在法學界非常盛行,法學體系、法律體系、法治體系和法治話語體系等修飾組詞蔚然成風。這既源自動態法治思考體系的特點,也與西方法學對中國的影響以及中國法治理論、法律實踐的需求有關系。對法律、法治和法學的體系修飾,目的是為法律、法治實現尋找正確的思維方法,整飭辯證、整體與實質思維方式的負面影響。體系語用是對邏輯思維規則的重視,更是對輕視邏輯的思維傾向的矯正。這意味著,冠以體系之名的修辭需要轉變成支配思維的話語方式。建立在體系思維基礎上的體系解釋,并不排斥文義解釋優先規則,并且體系思維亦與整體思維、辯證思維具有兼容性。在傳統思維方式之中融進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能夠減少錯誤思維,增進恰當思維,改變傳統的、被庸俗化的對立統一思維,構造出符合法治要求的意識形態或思維方式。

關鍵詞:體系語用 體系思維 體系解釋 法學思維 法治話語 法治體系

中圖分類號:DF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039-(2021)01-0090-101

進入新時代以來,整個哲學社會科學好像突然發現了“體系”的意義,大量以體系之名的修飾組詞,包括后置詞組(法治體系、法律體系等)和前置詞組(體系思維、體系解釋等),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特別是在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加快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三大體系(學科體系、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建設的任務后,包括法學在內的整個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仿佛頃刻間燃起對“體系”的興致,出現了眾多值得研究的“體系”語用。然而,筆者感覺到,雖然與體系搭配組詞不斷增多,研究文章大量涌現,但對體系語用的基礎問題并沒有進行深究,以致與體系關聯的詞組成了純粹的修辭。同時,匆忙使用的“體系語用”,沒有與意向思維結合起來,導致對體系的理解存在諸多問題。雖然修飾言辭的思維之中有體系之名,但思維之中依然沒有把體系與邏輯要素以及要素間的邏輯關系勾聯起來。因而,首先需要厘清什么是“體系”以及為什么需要用“體系”,而不是其他詞匯,來修飾學科、學術、理論、話語、法律、法治等?其次,還需要思考當下體系語用的熱潮,是否意味著原來的法治話語之中沒有體系,因而要以體系之名建構創新;或是原來法律、法治、法學的體系化程度不夠,所以需要體系之維的完善?最后,在充分認識到體系思維、體系解釋方法等對于法治建設的重要意義后,還應該思索如何提升體系思維能力,建構與法治中國建設相適應的法學思維方式。

一、在法思考中緣何出現不同的體系語用

研究體系思維及體系解釋,首先需要了解體系的基本及擴展后的含義。體系一詞源于古希臘語,原義為構造、構造物以及組合物。體系有著豐富的內容,由多個要素構成,要素間還要具有統一性、連貫性等,否則就不能被稱為體系。作為認知對象的體系不是自然狀態的存在,對體系的理解也不是對對象的直觀反映。體系是邏輯思維的概念,包含主觀思維的成分,少不了邏輯規則的運用。沒有邏輯規則的運用不可能有體系思維。體系思維是在要素間實現連貫性或統一性。體系語用的對象可大可小,既可以從哲學的角度研究,也可作技術性的表達。“當我們用到‘體系一詞時,已經隱含了一些標準。” 〔1 〕沒有要素作為標準,很難開展體系思維。只是明確體系標準、確定體系要素并不容易。“最早對素材實施體系化秩序建構的是法國人文主義者拉米斯(1515—1572)。他依據邏輯辯證法的方法揭示了體系思想。” 〔2 〕法律是整體性、體系性存在,對法律的理解、解釋和運用需要在體系思維中展開。法律體系是組成完整的法律規定,要消除“體系違反”,使法律完整順暢無邏輯矛盾,從而維護法律的統一性。〔3 〕體系在邏輯上意味著作為要素的無欠缺性,作為思維過程的邏輯一致性(無矛盾性)。

法律體系是法律要素間的內在關聯。在對體系有了基礎了解以后方能正確使用體系思維。然而,很多人并沒有細究體系的基本含義,而是在無意識中擴展使用了體系。在全面開啟法治建設之際,之所以出現以體系之名的修飾大體上有三個方面的原因。

(一)法治的動態思考所引發的體系語用的沖動

體系組詞的使用對改變傳統的思維、整飭動態思維具有積極意義。對法律、法治、法理的思索需要體系修飾。正是對法治的動態思考以及體系的積極意義,引發了體系語用的沖動,帶動了體系思維的研究。以體系之名塑造的法學思維,包括法律思維、法治思維和法理思維。這三種思維均在諸多規范之間建立了邏輯聯系。如果把主體介入其中就會呈現出立體、動態的思維體系。動態的體系思維,是用體系解釋方法,思考法律的意義。法學體系早已見諸主要法學流派,法律體系在教材中也隨處可見。法治體系出現較晚,是在2011年建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后才普遍使用的概念。很多學者意識到,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只是解決了法治的靜態前提問題,法治實現還需要法律運行的動態體系。除此之外,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的文獻中還出現了諸多動態思考的體系組詞,例如完善的法律規范體系、有效的法治實施體系、有力的法治實施保障體系、嚴密的法律監督體系。此后,對法治各環節的體系組詞及研究熱情迅速升溫。對于靜態法律體系的創建,立法者做了出色的工作。法律的法典化、部門法體系都是體系化的集中表現。然而,法典化的法律以及部門法體系還需通過執法、司法等加以運用,以及執法、司法等動態體系因素與之配合。

法治是由法律所定義的秩序,但法律定義的實現需要在動態思維中完成。法律通過定義創設了法律規范體系、擬制了法律主體等實施機制體制。然而,法治并不會因為對法律有所定義就能實現,還需要通過對思維和行為的調整來完成。在司法中,“裁判理由的獲取需要遵循一種從問題性思維向體系性思維逐漸過渡的開題程序”。〔4 〕法治實現離不開法律規范體系、法律主體調整機制以及對約束思維的邏輯規則系統。法律不是簡單的命令,而是一種整體性、系統性存在,法律的表達以及實施都不能離開體系思維。在對法的思考中,體系語用帶有強烈的方法論色彩。法律方法論本來是體系思維的塑造,是在法律本體論、認識論、價值論基礎上旨在實施法律的思維規則體系。我國現行法律基本是以行為規范為本位的創設,這導致一些人不承認法律之中也包含思維規則,認為法律僅是行為規范。其實,體系性的法律規定不僅是行為規范,而且兼具行為規范和思維規則兩種功能。只承認法律是行為規范體系,忽略法律思維規則的功能,已經導致了很多嚴重后果。諸如錯案追究制已經實施了好多年,但至今沒找到錯案的標準究竟是什么。所謂錯案,不是說行為錯了,行為錯了按照違法犯罪追究就能解決問題。錯案是指思維的環節出現了錯誤,諸如錯誤的解釋、不正確的論證、不恰當法律運用等。錯案的核心指向是決斷違背法律思維規則。

法律思維主要是據法思考。然而,一個有趣的問題是:據法思考的法律思維如今卻成了被詬病的對象。對在法教義學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等,利益法學、自由主義法學都進行過猛烈的批判,認為這種基于邏輯推演的封閉思維,背離了問題導向,會導致法律嚴重地脫離社會,因而主張在法律運用過程中不能就法律而推理,應該擺脫法律的封閉體系,在社會之中探尋法律的意義。需要看到,建立在教義學法學基礎上的體系思維,引起了幾代德國法學家的興趣,并且這種探究至今尚未停止。但在自然科學興盛以后,對體系思維的研究風潮受到了阻遏。歐洲的法社會學興盛,是因為法律人過度強調邏輯規則的使用而衍生了法律的僵化,因而指出純粹據法思考多少會脫離社會。然而,需要看到,中國傳統整體思維方式之下的法律運用,缺乏嚴密邏輯思維規則的使用,導致基本的據法思考的方式很難構建起來。語境的相反性迫使筆者思考,對體系思維及其邏輯一致性的強調,不是要用體系思維解決所有的案件以及法律與社會的恰當關系,而是要引進形式邏輯,解決法治所需要的思維規則。雖然是同一個命題,但歐洲與中國有不同的問題面相。

(二)體系語用的出現與西方法學的繼受有關

對體系以及體系思維的重視與西方法學在中國的傳播有關。在古代中國,有整體性的以刑為主、諸法合體的法律,但沒有進行刑法、民法、訴訟法等部門法的劃分,更沒有現代意義上分門別類的法律體系。當代中國的法律體系、法學體系乃是從西方移植的產物。之所以接受法律移植的觀念,主要是因為甲午海戰失敗后,先進的中國人意識到,科學技術和制度現代化同樣重要。這樣,西方法律、法治、法學等在現代化的名義下被紛紛引入。西方法學、法治、法律對體系建構思想的重視,對我國法學研究產生了深遠影響。諸多的體系修飾,如法律體系、法學體系等多是對西方法學的繼受。在啟蒙時期,使用體系及體系思維,引發了法律的法典化以及部門法的體系化,從而為歐洲大陸法治奠定了規范、體制等基礎。法律體系化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法律的法典化;二是部門法的體系化。即便這種體系努力不斷受到批評,依然無法阻擋法律的體系化趨勢。各種對法律體系和體系思維的批評,只能從反對絕對化的角度展開。即使在中國這個不太注重體系化的國度,法律的法典化、部門法的體系化也愈發明顯。當然,由于沒有開展深入的基礎研究,所移植的法學體系、法律體系,給人留下的感覺是照貓畫虎。但從總體上看,已初步塑造了內容豐富的現代法學體系,不僅包括關于法律是什么的本體論、如何理解法律的認識論,還包括據以評價的價值論及如何運用法律的方法論。

以體系之名的修辭,不是在語用方式上貼標簽,而是要改變不重視邏輯的思維方式,是對過度使用辯證思維的矯正與整飭。體系修飾并不是要用體系思維解決所有的問題,而是要克服現有思維不重視邏輯思維規則的缺陷。以體系之名的修飾,諸如解釋體系、系統、全面等概念的詮釋和運用,雖然不能違背辯證法的基本要義,但需要滿足法律意義的明確性或至少是可理解性。人們“可以形成不同抽象程度的概念,并以此構成體系。借著將抽向程度較低的概念涵攝于‘較高等之下,最后可以將大量的法律素材歸結到少數‘最高的概念上”。〔5 〕體系借用邏輯方法,要解決法律運用的可操作性問題,并可保障法律意義的安全性。體系的觀念僅意味著理解立場、知識前見以及構成體系的要素的制約性。按照伽達默爾的詮釋學理論,理解是一場遭遇,是當下與前見的視域融合。體系思維要求對法律全面理解,不僅包括法律定義、法源所確定的規范,而且包括經驗的理解。當然,能否真正做到全面則是一個主觀視野的問題,就像劉星教授所說的那樣:“即使西方某些法學者竭力追求‘全面‘整體,其依然難以擺脫自己的‘主觀界定……任何文本的撰寫,是空間有限的。” 〔6 〕

法治的實現需用體系思考法律與社會的關系,需要理順立法、執法、司法之間的關系。立法的擴張使法治有了更多的話語權,判斷是非有了詳細的標準。但是大量抽象法律的出現,拉開了法律與社會的距離,產生了究竟是用法律改造社會,還是法律必須適應社會的問題。法律與現實社會差距較大,秉持法社會學立場的學者因此主張,法律必須與社會相適應,否則法律就難以貫徹下去。然而,過度推崇法社會學所帶來的問題是法律定義的懸置。這樣就會使法治理想落空。雖然社科法學的立場對立法具有重要意義(為立法作了充分的科學實證準備),但是如果把科學實證的方法直接運用于司法執法實踐,法律概念、規范、原則等為思維帶來的便捷就會失去,法律的穩定性、權威性也就不復存在。法律的穩定性,要求立法者不能任意地廢、立、改、釋。法律的權威性以及法治,要求執法司法者不能為每一個案件立法,法律文本的效力不能隨便廢棄。法治實現需要尊重法律的權威性、穩定性,需要發現、解釋、論證、修辭、論辯等方法,更需要正確對待體系邏輯及其思維規則。

(三)體系語用是整體、辯證思維的自然延伸

在體制機制不變的情況下,體系思維能夠最大程度地促成法治,這由此引發了體系語用的沖動。然而,對法治建設來說,僅對體系、全面、整體、系統等概念進行語詞修飾使用意義不大。法治中國建設需要把體系放置到具體語境之中,開展語篇、語義的銜接與思考。只有把體系、整體、全面等放到法律語境之中,才能發現體系命題存在的問題。從語用的角度看,體系與整體是同義詞。古人用得比較多的是天人合一、對立統一的整體,含有整合的意蘊。體系與整體有細微區別,且這種區別對建構法治思維具有重要意義。如果進行中西思維方式比較,就會發現整體思維的背后是辯證思維,而體系思維則強調構成整體的要素以及要素間的邏輯分析。體系是移植的概念,進入中國后應在整體中融進邏輯。然而,這一問題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與體系相近的概念還有系統。系統是自然科學、管理科學等研究中經常使用的概念,其修飾對象多是作為客觀認知對象的工作、操作系統。體系更多的是表征主體思維的全面性、整體性以及邏輯一致性等。沒有體系,全面就沒有標準,體系思維是落實全面的思維方法。從聯想延展的角度看,“體系”一詞如果加上“性”“化”,然后再和其他概念進行比較,便能更清楚地理解體系的意蘊。比如,秩序的體系性是相對于紊亂性;體系化針對的是碎片化;體系思維相對于孤立地看問題;體系方法所支持的是系統融貫,而不是隨便在兩個要素間進行對立統一的思辨。

然而,中國人對體系有獨特的理解與使用。就目前來看,人們對法治思維方式的接受,基本是依法辦事或者據法思考的模式。這表明人們已經接受了簡單的邏輯推理、文義解釋的思維方式。這種根據法律進行思考的思維方式,相對于天人合一、一統全局的整體思維,或“二構成一”“一內涵二”“對立統一”“一是多”“多是一” 〔7 〕的辯證思維來說,已經出現了很多變化。這表明人們已經開始重視體系概念及其理論,已經意識到邏輯思維對法治演進的重要性,但仍未意識到體系所蘊含的邏輯功能與辯證思維的矛盾,以致大量的體系修飾并沒有促成體系思維的形成。在各種體系語用的背后依然是辯證思維。體系性法律的概念定義、原則規范還沒有發揮出足夠的力量,這造成法治在理論和實踐中都出現了問題。由于傳統辯證思維對形式邏輯思維的輕視與根據法律思考的法治思維難以合拍,因而需要以體系之名的修飾與整飭。

當下中國的法學思維方式以及法治話語體系的建構需要體系塑造,傳統整體、辯證思維方式的缺陷也需要從體系思維的角度開展整飭。需要注意的是,體系語用不純粹是修辭,體系思維是用邏輯一致性探尋法律的意義,包含對法律意義安全性、穩定性追求,而不能隨便以辯證、科學、社會等名義篡改法律意義,危及法律的安全性。“體系解釋的邏輯展開,對促進法律規范的體系性適用、矯正傳統思維侵蝕法意、證成體系解釋的黃金解釋規則屬性等都將發揮重要作用。” 〔8 〕雖然對法律的理解需要有辯證的態度,但從法治之大勢來看,法治是被定義的秩序,改變法律的定義需要窮盡法律的體系思維,要在對概念、規范等的釋義過程確定具體法律的意義。以體系之名的修飾與整飭,不過是在尋求法律概念之間、規范之間、法律與社會之間的邏輯一致性,找到解決糾紛的法學思維方式。

法律不是一成不變的,法學思維要與傳統辯證思維相結合,而這種結合需要做到盡法達義、窮法達理,進而持法達變。“法官為了填補既有法律之空缺以及尋求公正的個案裁決,迫不得已而偏離既有法律標準作出裁判。” 〔9 〕在講法律與其他社會規范的關系時,需要講邏輯推理、法律論證。在處理法律與道德、價值等關系時,需要運用價值衡量或利益衡量的論證方式。體系原本就是邏輯,對于法律的體系思維就是運用邏輯思維規則的審視。在法治之下,法律始終是人們思維的依據、行為的規范和裁判的標準。對法律的理解、解釋和運用,僅依靠涵攝思維的邏輯模式遠遠不夠,還須有體系思維以及體系解釋方法與之匹配。體系思維的要義是要打破重點論對法律權威的消解,因為無論是過度靈活的解釋,還是死摳字眼機械執法的司法都是體系思維的對立面。重點論會把法治搞得面目全非,而簡單地推演經常會演繹出“以法之名,行違法之實”,出現“依法掩蓋下的錯誤”。現在很多以體系之名的判斷或命題僅是言詞而已,并沒有轉化為日常的思維方式。

二、法思考緣何需要體系語用

對于用慣了整體、辯證以及依法辦事思維的人來說,體系語用是新的話語方式。體系思維不僅是法治中國建設所需要,也是對傳統思維方式邏輯角度的銜接。體系思維基礎上的體系解釋,并不排斥文義解釋的優先規則,并且體系思維亦與整體思維、辯證思維具有兼容性。在傳統思維方式之中融進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目的在于減少錯誤思維,強化恰當思維,改變傳統的、被庸俗化的對立統一思維。體系思維具有整全性,有助于發現法律的整體意義,特別是對超越法律文本的“法律續造”助益更宏。“發現個別法規范、規整之間,以及與法秩序主導原則間的意義脈絡,并得以概觀的方式,質言之,以體系的形式將之表達出來,乃是法學最重要的任務。” 〔10 〕

以體系之名思索法律問題,旨在反對法律思維的封閉性,在尊重法律獨立性、體系性的前提下,為法律運用者提供一個適度開放的法律意義空間,以更好地調整社會。這不是說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沒有缺點,過度的體系思考,也會轉移人們的視線,攪亂對某一問題的集中分析,有脫離問題的思維導向。之所以要在法律研究以及在法治話語建構中強化體系語用,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

(一)建構法治理論體系的需要

之所以要從體系的維度研究法律問題、構筑法治話語,是因為法治、法律是一種體系性的存在,對法律意義的理解、解釋不能孤立地進行。“發展法治就需要不斷地在各個領域拓展法治。” 〔11 〕單純的文義解釋不僅難以解決法律規范間的沖突,而且也難化解法律與價值間的沖突,更遑論復雜社會矛盾的解決。因而,理解、解釋法律如果忘卻體系就會出現依法掩蓋下的錯誤,進而導致文義與價值、目的的沖突。事實上,無論是法律間的沖突,抑或是法律與社會事實間的沖突,其根源在于法律乃是復雜社會事實的抽象化表達,是舍棄了活生生的個性而概括提煉為規范的。被抽象出來的法律原則、規范,只是“自然”社會的一部分,在一些要素被抽象為法律規范后,原來的沖突依然存在。只是在法律出現后又多了兩類,即法律與法律的沖突、法律與社會的矛盾。這使得原本社會的“自然”矛盾轉化成了法律與社會之間的沖突。這決定了化解矛盾沖突的體系思維,需要在構成法律的內部要素以及法律與社會之間來回穿梭,進行循環往復的思索。只有在不斷地循環解釋中才能出現恰當、合理、合法的法律意義。

法律運用涉及三個要素之間的循環關系:解釋者、法律和社會。因而,對法律意義的探尋需要在三個要素之間循環,即需要解釋者在法律整體與部分、法律與事實之間、法律與社會之間進行循環關系的思索。這就是法律解釋的循環性。解釋學循環原本是解釋的難題,但現在被視為解釋的“規律”,即正確、恰當、可以被接受的判斷,需通過循環思維來實現。這一方面弱化了法律規范的單向決定論(法律決斷論);另一方面也增大了法律意義的不確定性或流動性,導致法律至上的思維方式遭遇挑戰。循環思維需強調體系思維的邏輯一致性,只有強調邏輯一致性基礎上的融貫才能實現法治,而達致融貫就要全面理解解釋者與法律之間“法律注我,我注法律”的循環關系。這一命題強調了法律文本與法律事實、法律文本與解釋者、法律事實與解釋者之間的相互影響。其中,對事實理解的“我注法律”,好像解釋者可以任意釋放法律的意義。但按照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的要求,任意解釋的空間并不很大,因為還存在著“法律注我”,即法律對思維者的約束。在體系思維過程中,法律整體與部門法之間、法律與事實之間、法律規范與其他社會規范之間、法律與政治、經濟、文化、社會之間,不僅是相互影響的,而且理解的前見對解釋者的思維也是有約束的。所以,在法律的整體與部分間,解釋者必須充分認識到法效力遞減性,即憲法、基本法律、法律、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等之間的邏輯一致關系。沒有在整體與部分、法律與其他社會規范等之間進行的體系思維,不僅會出現機械司法、執法,還可能會隔斷法律與社會、價值以及其他社會規范之間的關聯,進而導致法律運用演變成簡單的邏輯推理。

把傳統中國盛行的整體、辯證思維,用于分析解決今天的問題,出現了長盛不衰的中西結合論。然而,中西結合雖然講了一百多年,但似乎至今還沒有找到恰當結合的方法。但這一命題,對中國的哲學社會科學的研究產生了重大影響,其打開了以辯證名義的封閉,試圖在整體辯證思維和邏輯體系思維之間建構融洽關系。整體與體系的含義有大面積的重合,故可開展以體系之名的修飾,以便在整體之中融合邏輯要素,在對法律、法治的整體表述中增加邏輯因素。這衍生了法學話語體系、法治話語體系、法律體系、法治體系等體系修飾。目前的體系修飾,由于沒有自覺的邏輯意識,很多涉及體系的組詞還僅具有修辭意義,并沒有形成法治思維。即便在使用了這些修辭后,很多人的思維方式似乎依然故我,法治強調體系邏輯的重要性已時不待我。以體系之名的修飾是把體系視為工具,通過賦予概念以新的意義形成捍衛法治的思維方式。然而,僅用體系修飾還難以形成法治邏輯。有學者發現,類似研究“還只能停留在大學的高墻之內”。〔12 〕中國法治建設需要法治邏輯或者以實現法治為目標的思維方式建構,以體系之名的法學研究必須做到名實結合,把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融貫進思維方式。如果不能改變缺乏邏輯的話語壓服、命令傳達的思維方式,依然屬于權力話語,而不屬于法治邏輯或法學思維方式。

法治理論需要以體系之名改變思維方式,進而改變話語方式,形成基于知識和邏輯的話語權力。“話語活動是人類社會重要的文化現象,人們通過話語信息的發出、傳遞、進行彼此間交流和交往。話語是人類社會在不同層面、不同領域和不同范圍形成人際關整合的基本標志。” 〔13 〕為實現法治,需要在理論上解決體系及其邏輯在思維中的地位,需要意識到“對于所有的學習而言,邏輯乃一切之基”。〔14 〕人們可以通過邏輯推理澄清問題,使法律發出的指令更加明確。作為法治意識形態的話語方式不能僅靠壓服,亦需邏輯基礎。如果話語及其體系有邏輯矛盾,說服力會大打折扣。“只有得到成員發自內心的認同,才容易或可能獲取行為上的遵從。” 〔15 〕沒有經過邏輯論證的話語表達,給人留下的印象是逼迫人信服,運用一些簡單、粗暴、庸俗的話語表達,很難使話語轉化為話語權。當下的法治論者需要以捍衛法治的態度,對法治的核心觀點進行恰當的話語概括,以形成實質上的影響力,同時還需對導致法治失落的話語展開批判。

(二)法治實踐需要體系思維

法治實踐的諸多問題要用體系思維矯正。需要看到,文義解釋是捍衛法律意義安全性的重要方法,但單一的文義解釋方法或簡單推理方式,會使法律呈現出較多的封閉性,在有些案件中難免出現機械司法、執法。而過于開放的解釋姿態,不僅會衍生選擇性執法司法,對法律任意解釋,還會失去法律的安全性、穩定性,導致法治演變成為綜合治理。這促使筆者積極探尋以體系思維的方式化解這一矛盾。確實,“在社會高度分化的情況下,單一的法治并不能保障社會的穩定”。〔16 〕這種基于整體、辯證統一的思維傾向,對全面理解、解釋法律無疑具有重要意義。“根據體系思維適度打開內在法律體系的封閉性,在運用法律論證、體系解釋、價值衡量等方法的基礎上尋求融貫、整體的法律意義。” 〔17 〕然而,人們發現在各種思辨關系之中,法律失去了權威地位,增添了思維決策的任意性,使得法律對社會的影響、調控處于不確定狀態。

諸如,執法過程中不講法律的體系性,單獨依據概念就進行處罰。在一些人看來,只要行為具有“違法性”,符合某一概念的定義就可以不管違法構成,把各種與行為無關的責任強加到違法者身上,這其實違背了體系思維與體系解釋方法的基本要求。還有像不繳交強險,這種純粹違反行政法的行為,個別執法者、司法者不進行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不進行行政責任和民事責任的區分,就讓當事人承擔民事責任。還有一些純粹違反行政法的違法停車,沒有進行因果關系的論證就讓當事人承擔民事責任。這些都是缺乏體系思維的胡亂聯系。按照責任分類的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純粹的違法停車如果與侵權傷害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就不能附加承擔民事責任。“法律必須能夠提供一種責任體系,通過這一體系,社會個體之間存在的緊張關系得以修復,并且通過設定、執行修復義務,維持理想的人際關系。這雖然不是法的全部任務,卻是極其重要的核心任務。” 〔18 〕現在,由于不重視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的使用,很多犯罪分子抓住了執法人員的思維缺陷,實施各種形式的詐騙。對這類違法犯罪僅僅用文義解釋難以定罪處罰,也需要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予以矯正。包括體系解釋在內的“跨越多種解釋的思考,有助于更加清晰的洞察”。〔19 〕套路貸、碰瓷等也都是利用法律實施詐騙,利用的就是一些人簡單依法辦事的糾紛解決方式。對套路貸的懲治或者說解套,也需要體系思維,只有體系思維才能徹底解決不法行為類型的甄別難題。

三、在法思考中如何提升體系語用能力

雖然我國法學出現大量的體系修辭,且以體系之名(對傳統思維方式)的整飭也已開始,但筆者研究發現,法學界對法學研究的體系轉向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對體系的關注還停留在漫不經心的修飾階段。對于構建法治邏輯或捍衛法治的法學思維還缺乏自覺意識。為提升體系語用的能力,起碼需要做好如下四個方面的工作:

(一)明確體系語用所要解決的問題

仔細分析當今的體系觀念以及對法學、法律和法治的修飾現象就會發現存在的問題。體系語用的自覺意識比較欠缺,隨意使用的問題較為嚴重。體系語用不是為了獲得美感,而是要引起對邏輯思維規則的重視。就我國的法學研究來說,體系的概念引入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體系思維方法究竟要解決什么問題,鮮見有專題研究。〔20 〕究竟該如何理解、使用體系,在理論上并沒有得到合理解決,也沒有開展深入系統的研究。體系語用需要在學術上完成對“體系”的理論構建,以及對體系概念邏輯本質的認同。雖然有學者已開始把體系解釋的界定為邏輯解釋、組織解釋、結構解釋等。〔21 〕但從總體上看,已有的結論是西方法學的介紹性或跟進式表述。在各種冠以體系的研究,對法律體系的研究較為重視。然而,僅局限于從立法的角度展開,主要是研究部門法或者法律規范體系完備或完善。〔22 〕很少有人從執法、司法的角度研究法律體系。雖然目前已有較為完備的法律體系,但是“有法律無法治”的問題并沒有徹底解決。出現這種情況原因是多方面的,但與法治思維沒有形成以及不重視法治邏輯有很大關聯。不講法律邏輯規則的簡單化思維,致使機械執法、司法時常出現。

而對這一問題的矯正思路,很多人不是在構成法治邏輯的擬制思維、體系思維和批判性思維中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是回到了傳統思維,試圖用實質、辯證和整體思維來解決問題。回到傳統思路,不僅問題得不到解決,而且連簡單的依法辦事思維也可能被否定。這是因為,傳統的整體、辯證以及實質思維的最大問題,是在思辨關系中把清晰法律定義進行了模糊化。還有些學者對法律的不確定性倍加贊賞,認為這可以靈活機動地處理問題,并能使法律更好地適應社會的變化。一些人認為,思維之中缺乏邏輯不僅不是問題,反而是優勢,如若都講邏輯,糾紛更難處理。這種思維與尊重法律的穩定性、安定性的法治思維有很大的出入,使得以不變的法律應萬變、窮法盡義、持法達變的法治思維難以發揮作用。因此,必須注意,法學思維是一種意向性思維,需要有清晰的理論建構。意向與意識不一樣,意向與渴望相伴隨。意向性思維存在這樣一種特征:“假如我有一個信念,那它必定是這樣的信念”,“假如我有一個渴望,那一定會是要做某事的渴望”。〔23 〕正因為如此,近些年我國法學界關于法律意識的研究,逐步被法律思維、法治思維和法理思維所取代。因為這三種思維都非常明顯地表現出意向性思維的特征,把法律、法治、法理前置于思維,不是純粹的修飾,而是要把法律、法治、法理的意向嵌入思維之中。法治、法理、法律思維不同于法律意識。法律意識什么人都有,但法律、法理等思維方式卻只有那些追求法治的人才擁有。

自從中國人有了現代化的目標后,就有了對法治的意向性追求,然而呼喊一百多年,完善的民主法治等依然還在途中。人們對法治的裹足不前憂心忡忡。個中的原因,政治學家、歷史學家、社會學家等都在探尋。在筆者看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在一些人的思維方式之中,只有認識世界的方法論,而缺少指引思維和行為的方法論,即在有關法治的意向性思維建構中缺少言語行動的模型,指導法治行動的法學思維和法治邏輯還沒有成型。這就使支持法治的法學思維方式難以形成。即使在有了法律規范體系以后,依然不能完全把法律準確落實到改造社會的行動之中,以致出現了“有治法,無法治”的現象。由于不重視法律擬制以及擬制思維的使用,思維的意向性僅表現為意向性的姿態,而沒有形成捍衛法治的思維模式。法治思維是擬制思維,這是法學研究必須注意的特殊現象。然而,在法律實施多年以后(特別是我國的法律多是舶來品),很容易使人忘記法律的擬制性,反而把法律當成完全真實的存在。法律體系以及法律調整機制都是假定、擬制的產物,都是思維和行為的體系性的邏輯模型。缺乏體系以及邏輯思維規則的使用,使得整體性的法律,在使用過程中反而呈現出碎片化。許多以法律名義作出的判決、裁斷,既得不到體系的支持,也缺乏來自批判思維的矯正。以體系之名的修飾,目標在于通過體系概念的引入,改變傳統思維對邏輯思維規則的輕視。因而,在各種體系修辭中需要進一步清晰體系的要義,搞清楚體系思維的意蘊及問題意識。特別是要注意,作為體系要素間的邏輯一致性與問題導向的思維方式發生沖突,需要把體系要素間的邏輯一致性與問題導向的話語分析聯系起來 〔24 〕,以防止把體系思維轉化為對所要解決問題的純粹邏輯分析。這就是要以體系思維整飭過度的靈活性或者說不確定性。〔25 〕

(二)提升體系語用能力需要做好方法論的儲備

言語與語言是不同的,語言所表達的主要是言內之意;而言語方式由于與語境關聯,因而不僅有言內之意,還可能有言外之意。言語不僅是字面含義,還包含“話中有話”的言說方式。語言的使用在于準確地表達,而話語角度的言語主要是想說服。對語言的研究揭示是語言使用的規范(語法),而對話語的表達方式,則帶有比較強烈的意識形態的色彩。語言的使用主要在于準確地表達,而話語方式則是信服。最好的話語方式是指那種不動聲色就能說服,在不知不覺中、潤物無聲不用爭論的情況下達致說服。就現實情況來看,社科法學成功地實現了話語預期,像“法律是社會關系中法律”的判斷、對“徒法不足以自行”的強調,雖然沒有從正面批評法律的絕對性,但已在悄無聲息之中瓦解了法律的權威性。總體來看,現在體系語用是不夠成功的。由于體系思維、體系解釋這種外來概念,與本土文化還存在不少隔閡,因而還沒有找到恰當的言辭表達來扭轉人們的思維方式。

目前的教義學法學還缺乏明顯有影響力的話語表達。這當然與教義學法學的研究還需要深入有關,同時也與傳統思維中原本就不重視邏輯有關。從邏輯思維的角度看,概念是思考的工具, 〔26 〕然而,很多學者并沒有把體系邏輯作為思考的工具,反而在某種意義上對體系邏輯懷有敵意,認為把體系作為思維的指引會攪亂思維的問題導向,把對紛繁復雜社會問題的處理邏輯化,從而導致解決問題的死板教條。因而,進行體系語用必須堅持從實際出發。確實,重視邏輯思維規則,用法律規定來解決矛盾糾紛,會使一些人感覺這不是從實際出發。特別是有一些人認為,人們所使用的法學概念、法律規范、甚至價值追求等多是舶來品,把這些構成法律的要素作為思考、解決問題的依據,可能會水土不服,所以需要對這些西方傳來的術語進行本土化、中國化處理。即便這種想法具有正當性以及方向的正確性,但如果不在整體、辯證、實質思維之中介入體系思維或邏輯思維,也很難促成適合法治建設的法學思維。體系對法治思維的塑造非常重要,以體系修飾不是為體系而體系,而是為了解決問題才強調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的重要性。以體系之名進行話語建構,有助于看清多種法律分析工具。諸如,立法者擬制的法律體系或部門法體系(或法律行為規范體系),解決了據法思考的規范問題;政治法學家們設計了法治體系(包括法律實施體系、法治實施保障體系、法律監督體系等),以便建成法律調整的機制、體制,從而為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化解社會矛盾準備了基本的分析框架;從司法的角度看,法學家們設計了法律淵源體系,以便解決實踐中出現的規范沖突問題;從法律邏輯的角度講,設計了法律方法體系,以便確定執法、司法等所必需的法律思維規則;從法治意識形態或法治話語的角度看,我國設計了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有機統一的社會主義法治話語體系,從而為話語分析提供了基本的概念術語。

(三)認清話語分析方法的重要性

體系語用應該與話語方式的研究結合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搞清楚作為話語方式的體系以及體系修辭所衍生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20世紀60年代出現了哲學研究的語言學轉向,衍生了話語分析的研究進路。這對研究體系語用有重要的借鑒意義。1962年美國語言學家哈里斯在美國《語言》雜志發表了一篇名為《話語分析》的文章。在該文中,作者率先使用了話語分析。此后關于話語分析的研究在世界各地得到了長足發展。現在“話語分析已成為語言哲學、社會語言學、人類學語言學、語用學和心理語言學等諸多學科的研究對象, 成為語言學中的一個蓬勃發展的交叉學科”。〔27 〕對這一交叉學科的意義,已經引起我國邏輯學、語言學、社會學、法學界的注意,很多學者已將此種方法引介到各自學科、學術問題的研究。“世界各地的話語分析家作出了很大努力, 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話語分析理論和方法,通過大量實例分析,解剖了話語活動內在的規律以及話語活動與意識形態和認知模式之間的關系。” 〔28 〕這對我國學界也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有人已經開始從認知科學的角度研究法律的解釋和運用的問題。

體系語用需要開展對話語分析方式的研究。在法律體系中引入語用、語境、語域、銜接、系統、結構等因素,可以大大拓展文義、語法分析的功能。這對克服思維過程中存在的片面性、偏執性(諸如,要么固執于邏輯一致性;要么偏執于社會等決定、改變法律的意義)等具有重要意義。話語分析方式雖然與我國傳統思維的思辨方法有聯系,但與整體辯證思維方式存在諸多區別。因為話語分析方法不僅是整體辯證思維,還強調了整體之中要素之間的邏輯關聯,強調了知識體系對權力思維的約束。〔29 〕對知識的創造和解釋產生的話語權,其所強調的是說服而不是壓服。話語分析方法非常重視語詞使用的語境,這種思維方式對西方的法學、法律與中國文化背景的契合(中國化)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話語方式的關聯分析,包括句子之間的語義聯系、語篇的銜接與連貫、會話原則、話語與語境之間的關系、話語的語義結構與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話語的體裁結構與社會文化傳統之間的關系、話語活動與思維模式之間的關系等。〔30 〕在法律適用過程中,對法律、法治、法學語詞開展話語分析,可以在語境之中重新界定語詞的意義。這既可顯示知識體系對思維的指引,也可緩解西式概念與中國本土思維的緊張關系。

體系思考不僅是對邏輯思維規律的使用,還包括對法律意義的重新建構。體系語用不是隨便組詞,體系是秩序的反映以及邏輯規則使用。立法需要運用體系思維,因為法律規范體系是一種基于邏輯架構與規則適用的整體性安排。對于體系性法律規范,在司法執法時還需要針對案件的具體情況進行再體系化。體系思維是持續性的工作。陳愛娥教授研究發現:“法學還承擔雙重的處理素材的任務,質言之:范疇式的處理與目的論式的處理。范疇式的處理將法視為法概念與法概念所包含之法范疇的實現,目的論式的處理則將法描述為實現法理念 的嘗試,二者合稱為建構,假使其涉及者不僅是個別的法制度,而是整個法秩序,則稱為體系。因此存在雙重的建構與體系化:范疇式的與目的論式的。” 〔31 〕就目前法律運用情況而言,在很多人言辭方式中,法律運用還被稱為法律適用,但實際上并不存在無需解釋的適用。“法律適用”的概念被很多人認同,意味著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還沒有被全面重視。在民事、刑事等司法案件中,人們比較重視概念、定義的使用,體系思維不時還能見到,但在行政法、社會法、勞動法等執法領域,死摳字眼的現象就比較常見。各種冠以體系之名的詞組,基于意識形態的體系話語修飾,并沒有轉變成支配性的思維方式。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還沒有滲透到思維決策的細節之中,與豐富的社會實踐以及法治建設的需求之間還有不小的差距。其原因在于,很多以體系之名的修飾缺乏基于擬制思維的系統建構,很多命題也缺少歷史、社會、邏輯的論證。

(四)處理好體系語用與問題導向等關系

體系語用首先需要處理好體系邏輯與問題導向的關系。問題導向的思維方式著重于問題的解決,往往重視結果而輕視思維形式,強調按照社會效果等應該如此。但是,體系思維強調思維形式及其邏輯一致性,因而有可能忽略問題解決的社會效果,強調按照邏輯應該如何。體系思維特別是開放的體系思維,雖然強調邏輯思維規律的重要性,但不是純粹的邏輯規則的使用,也不是為了單純探尋邏輯一致的結果,而是為了更好地解決現實糾紛。這意味著,雖然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不是以問題為導向,但目的還是運用邏輯思維規則解決現實問題,否則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就失去了實踐意義。正如陳愛娥教授所說:“法釋義學的任務正在于:在體系性思考與問題取向思考之間尋求平衡。” 〔32 〕體系及其體系思維雖然授予主體以工具,但該工具不只是為探尋法律真意而服務,最終的目標還是為了理性地解決問題。在任何時候,解釋者不能“得工具而忘問題”。因為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的建構不能以問題為導向。如果那樣的話,不僅會失去體系方法的邏輯性,而且還會失去體系思維特有的矯正功能。從辯證思維的角度看,體系思維以及體系解釋方法對人們思維的引導,并不排斥問題導向的重要性。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意味著,尊重權利并不能忘掉義務,擁有權力就意味著責任,實施法治絕對不是不講道德,法律至上并不排除其他社會規范,文義解釋優先也不意味著文義解釋絕對。對各種法律、法治話語的理解都需要體系之維。普遍聯系和關于相互關系的思維方式可以幫助凈化概念、語詞的理解、解釋,最終使問題得以解決。

其次,解決好開放與封閉的關系。對待法律的“封閉”與“開放”矛盾態度需要體系思維來協調。一些人青睞意義封閉的文義解釋方法,而對體系思維和體系解釋方法視而不見或存而不用,因而出現了死摳字眼,機械司法、執法等現象。只講文義不講其他解釋、推理方式,不僅造成了法律的僵化,而且影響了人們對法治的期待,衍生了對法治的失望情緒。對機械司法、執法現象的無視,不僅使權利難以全面落實,而且還助長了“權力尋租”。而另一些人對法律秉持開放的姿態,強調整體、辯證、大局思維的重要性,認為要充分利用法律與道德、法治與德治、法律與社會、法律與政治等的密切關系,對案件糾紛的處理需要各種方法、關系的綜合使用,以便克服法律實施的機械、僵化。法律解釋長期存在著封閉與開放兩種姿態。筆者支持法律解釋的適度開放,但主張應尊重法律體系的權威,并使用法律論證方法協調內在體系與外在體系。相信“藉由開放性的部分體系來建構法秩序,始終值得努力”。〔33 〕與開放、封閉姿態對應的典型方法是社會學解釋和文義解釋。文義解釋強調根據法律思考、推理,社會學解釋主張在法律與社會的關系中尋找法律的意義。這兩種主張都是法律運用所需要的,但每一種方法的運用都是有條件的。可是,很多人在解釋、運用法律時,對這些條件是忽略的,基本秉持一種矛盾的實用主義姿態,即根據所欲達到的目標來確定究竟是開放還是封閉。封閉的姿態有利于自己目標的實現,就只講法律與其他社會現象的“對立”,而開放姿態有利于目標實現時就只講“統一”。作為“思維規律”之一的“對立統一”常常被分開使用。這意味著,對傳統的整體、辯證、實質思維的改造,以及司法執法過程中存在的權力、權利的絕對化思維等,需要來自體系之維的整飭。這種整飭方法,就是在整體思維中引入邏輯思維規則和規律。以體系之名的思考不能讓體系僅僅作為修辭,還需要把體系思維滲透到法學研究和法律運用的過程之中。

結? 語

如果以體系之名審視后現代法學對法律主體面紗的揭示,就會發現有些研究沒有什么意義。這是因為,多數法律主體本來就是擬制的產物,屬于“無中生有”。但是,這些擬制的主體卻是法律關系、法治邏輯能夠成立的前提,對法學研究和法律實踐有著重要的意義。還有一些判斷,如果不進行體系之維的審視也會出現錯誤的理解,諸如以“法律是社會關系中法律”“僅靠法律是不夠的”“沒有抽象的民主、法治”等話語來否定法治的存在與價值。雖然理論上難以為民主、法治等提供精確化、統一的定義,但人們仍然對民主、法治等具有基本共識。從體系解釋的角度看,片段式的理解極易導致話語被誤解,因而需要放棄孤立、碎片化的思維方式,結合語境進行體系化分析。伴隨著法治中國的不斷推進,亟需強化思維方式的體系化,把話語作為對象,開展對簡單概念、命題的體系分析,構造出符合法治要求的思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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