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非法關稅當籌碼，廢牌！（焦點話題）

何偉文

美國貿易代表戴琦26日接受采訪時稱，對華加征關稅會給美國企業和消費者帶來損失，但短期內不打算取消。她聲稱，沒有一個談判者會放棄“籌碼”。

戴琦所謂“籌碼論”顯然不成立。首先，籌碼不應當包括非法措施。2020年9月15日，世貿組織專家組已經裁定美國對華單邊關稅違反世貿規則，因而非法，必須被取消。

其次，美國對華單邊關稅也沒有多少籌碼價值。2021年頭兩個月中國對美出口同比猛增87.3%，遠遠超過對全球60.6%的增幅，并比加征關稅前的2018年同期歷史最高水平高出16.0%。因此關稅阻擋不了中國產品進入美國，只不過讓美國自己掏錢付關稅罷了。

戴琦說對與中國談判持開放態度。但如果非法關稅都要留著當籌碼，談判的誠意又在哪里呢？

本月初，美國貿易代表署發布了《2021年總統貿易議程和2020年年度報告》。在這份長達308頁的文件中，中國被提及432次。報告提出要通過全面戰略解決中國的“強制和不公平經濟貿易慣例”。而戴琦在對參議員提問的書面回答中寫道，她將在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中利用執法咨詢程序保護美國知識產權。戴琦表示愿意探索各類與華交涉手段，包括雙邊談判。在談判無效情況下，美國將毫不猶豫地采取行動打擊中國。

實際上，綜觀拜登政府上臺以來在經貿方面的具體措施，整體延續了上屆政府對華全部禁令或限制。盡管其內閣官員強調對華經貿政策還在審議期，沒有做出具體決定。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出，拜登政府對華經貿立場是基于維護美國霸權地位，是其社會制度、意識形態和價值觀在經貿領域的體現，總體上沒有修改上屆政府對華經貿基本政策。同時，在下列方面，又有所區別：

第一，側重從規則和體制上整體“整治”，而不是像前任政府那樣簡單粗暴，零打碎敲。第二，側重與盟友拉幫結伙，對中國進行“群毆”。它披著“回歸多邊”的外衣。但實際上是選擇性多邊主義，選擇一部分國家，打擊另一部分國家。它與各國合作共贏的多邊主義有根本區別，在本質上仍是擴大了的單邊主義。第三，提出與中國還有合作的一面，因此在特定條件下，中美經貿可能出現某些新機遇。

拜登政府能否如愿實施對華強硬經貿政策，最終并不取決于美方政治意愿，而是，第一，中方能否正確應對；第二，客觀經濟規律是否允許。特朗普政府出于對中國政治上的敵意和美國國內的“政治正確”，無底線破壞對華經貿關系，但事實證明，由于中方原則立場堅定，應對策略正確，又由于中美產業鏈互補的客觀規律，其整套經貿政策已經、正在或趨于失敗。

從美國挑起貿易戰的2018年到2020年，中國對美貿易受到暫時影響，2020年美國占中國全球貿易比重從14.2%降至12.6%，下降1.6個百分點。但這個缺口被中國對歐盟和東盟貿易的增長抵消。同期，東盟比重上升2.2個百分點，歐盟上升了1.0個百分點。在中國對全球出口分布中，美國比重也下降1.6個百分點，歐盟（2020年為歐盟27國加英國）則上升1.5個百分點，正好抵消；東盟更上升2.5個百分點。同期美國

在中國進口市場的比重減少了1.8個百分點，東盟則增加1.8個百分點，也恰好抵消；歐盟微增0.3個百分點。因此，美國發動對華貿易戰，不過是把自己部分地逐出中國市場。

美國加征關稅無法阻止中國產品對美出口。相反，由于關稅是由美國進口商支付，并因此帶來進口消費品和中間產品漲價，美國企業和消費者蒙受了沉重打擊。美中貿委會1月份發布的報告顯示，對華貿易戰使得美國2018-2019GDP減損0.5個百分點（1080億美元），損失24.5萬個就業機會，家庭實際收入減少880億美元，美國公司市場資本化減少1.7萬億美元。因此，美國3500多家公司向美國國際貿易法院起訴美國政府對華加征關稅為非法，要求政府賠償其損失。美國大企業聯合會160名跨國公司CEO聯名呼吁拜登政府取消對華額外關稅。

美中貿委會報告預計，如果中美貿易戰繼續升級，今后五年美國GDP將合計減少1.6萬億美元，就業崗位將減少73.2萬個。在經濟深受新冠疫情打擊，800多萬人失去工作的當下，這樣做無異于自殘。因此，有理由相信，如果拜登政府想繼續得到商界支持，對華單邊關稅將無法持續。

美國對華科技禁令正在失敗。美國國際半導體設備制造商協會（SEMI）不久前致信美國商務部，稱對華為和其他中國一些企業的半導體芯片禁令使美國該行業蒙受巨大損失。2020年四季度美國芯片產業已損失1700億美元，利潤暴跌15%。據美國波士頓咨詢公司發表的研究報告，對華禁止或限制半導體供應，將導致兩三年內美股半導體芯片占世界市場比重從48%降至30%，韓國或中國可能取代美國，成為世界最大供應國。同時，三年內美國半導體產業全球營收收入將下降16%，研發投入下降12%-25%，從而無法保持世界領先地位。英國《經濟學人》雜志更預言，對華為的禁令可能帶來半導體產業全部撤離美國。與中國脫鉤的結果，很可能是美國自己被脫鉤。因此，美方科技禁令和實體清單很難保持，遑論升級。這很可能將迫使拜登政府做出政策調整。

對華投資和資本市場禁令無礙美國資本涌入中國。據統計，2020年，美國涌入中國債券市場的資金超過2100億美元。《華爾街日報》稱，中國成了美國資本投資的“避風港”。位于華盛頓的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1月26日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中美之間總體投資規模比官方數字大得多。這凸顯了拜登外交團隊面臨的挑戰。報告估計，截至2020年底，美國投資者持有中國實體發行的股本和債券共計1.2萬億美元，中國持有美債則一度高達2.1萬億美元。禁止中企在美國上市，將嚴重打擊美國作為世界最大資本市場的信譽。限制美國公司參股并購中國部分企業，將使美國跨國公司和機構投資者無所適從并失去中國市場巨大機遇，引起美國企業反對，從而迫使拜登政府不得不對利弊進行評估，并做出相應調整。

特朗普政府花大力氣糾集的反華聯盟，至今沒有結果。相反，中國和東盟10國及日韓澳新4國2020年11月簽署了世界最大的自貿區RCEP。美國國務卿布林肯3月中旬召開美日印澳4國（QUAD）會議，商討共同對付中國。但印度有意保持距離。布林肯接著到日韓活動，韓國明確表示不參加針對中國的行動。值得注意的是，組成QUAD的美日印澳，每個國家的最大貿易伙伴都是中國，無一例外。因此，與經濟基礎相悖的反華聯盟能夠走多遠，不妨拭目以待。

事實證明，在經貿、科技領域，美國能否強壓中國服從其自身利益，能否強行與中國脫鉤，華盛頓不起決定作用。特朗普對華經貿政策歸于失敗。因為它違反客觀規律，違反多邊規則，違反客觀事實，傷害了美國民眾自身利益，因而無法改變堅持原則和有效應對的中國。

總之，拜登政府明智的做法是糾正前任的錯誤。如果執意沿著前任政府的錯誤道路走下去，很可能迅速遭遇重大障礙。那結果是兩個：一個是最終被迫做出調整；另一個是繼續遭受失敗。▲

（作者是人大重陽高級研究員，中國WTO研究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