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枝贈送的尤加利

吳云飛

去花店買花。最先看到紫羅蘭，覺得紫羅蘭開得真不錯，白色的，粉紫色的，看著就有一股仙氣，就跟剛從仙界捧出來似的。又看到花瓣小巧溫柔的雛菊，覺得也不錯。

一轉眼，發現中間臺面上站著大束的玫瑰，白色網面精心保護著火紅緊實的花苞。想到它美好的寓意，立即決定就選它。嚴寒的冬天需要一點浪漫溫情的色彩點綴，不然就過于枯寂了。又選了一枝打著幾個花苞的百合。家里若有盛開的百合，空氣中總會飄散著好聞的氣息，仿佛在富含水離子的海邊靜立時，挾帶著大自然清香的微風濕潤潤地拂過臉龐。

店主贈送了我三枝尤加利。她說她喜歡尤加利，所以最喜歡送客戶尤加利，店里的尤加利幾乎都是被她送掉的。

我之前并不認識尤加利，也沒有買過。雖說常去花店，但總是固執地買自己熟悉的花和植物，買花就買百合、玫瑰、洋桔梗、太陽花，植物就是綠蘿、文竹等。買來買去就是那幾種，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我在書上看到過多次，冬天適合養一盆水仙，好像還有“水仙開了，就快過年了”這樣的句子。我竟然就一次沒買過。有一年冬天，一個閑散無聊的下午，在小區的池塘邊看一群小孩子玩雪。一個孩子的爸爸說他老婆養的水仙都開了，并且養了好幾盆。樹木蕭索，白雪皚皚。夏天會有許多金魚游動，還有墨綠色烏龜的小池塘，結了堅實的一層冰，魚和烏龜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垂柳枯黃的葉子落在冰面上，又濕又爛，沒有個樣兒。我想著他潔凈溫馨的家里，正怒放著漂亮的水仙花，溫暖芬芳如同春日，心里羨慕得不得了。還想著明年我一定要在冬天買一盆水仙來養。可是，第二年冬天，我仍然沒有買水仙。

聽到她說“尤加利”，就對這幾個字很感興趣，請她再說一遍，還仔細問了是哪幾個字。這幾個字讓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一定是在什么地方看過，只不過我不知道它是植物。

它的葉子圓圓的，像木耳，緊貼著桿莖生長，一層一層的，整體跟塔一樣，也像小吃街常見的那種用竹簽穿著的一長串的油炸土豆片。

抱著花束行走的時候，聞到一股不太熟悉的香氣。過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尤加利散發出來的。這香味很特別，使人感覺似乎緊貼著一個植物精油的瓶口。我想了解它更多一點，就去查詢。它果然是可以做精油的。喜歡這種香味的人也很多，還有人說它極富自由和浪漫氣息。

尤加利的名字和清香，使我很想在被陽光曬得熱乎乎的木椅上坐下來，靜靜地聽一首古老的英國民歌——《斯卡布羅集市》，那是一首彌漫著濃郁的蘇格蘭氣息，和對遠方戀人深切思念的歌曲。歌詞里提到了幾種植物，“您正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不過是幾枝贈送的尤加利，可是我由它想到這許多，還懷抱熱切的心情，心下有小小的滿足感。對店主很滿意，對玫瑰、百合，尤其是尤加利都很滿意。讓人忍不住要感嘆，生活真好呀！

《挪威的森林》一書里，小林綠子說：“愛是從根本不值一提的，或者非常無聊的小事開始萌芽的，要不然就萌芽不了。”

愛也罷，蕩漾著的那些美好小心緒也罷，都是這樣，由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引起。

編輯：汐顏 xiyanbianji@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