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景（組詩）

給母親梳頭

時光到了這里

雪，都落在母親的頭上

零星的小雪

也夾雜在姐姐的發(fā)間

母親安靜多了，大概想起了

那些年勞動的場景，毫無疑問

姐姐，是你最滿意的收獲

姐姐也老了，趕了幾里山路

平復之后，我看到她的滄桑

像桃花褪去了胭脂

像秋天的蘆花，在水邊的倒影

遍野的雪花

落在山南，落在山北

都在母親的頭上聚攏成峰

趕往春天的路途，還有多遙遠

母親，我看見你笑了

一把梳子，掀起了楊柳春風

這么多年了，母親的頭發(fā)

越梳越少，面目全非的樣子

讓我心疼，無力回天的時候

母親，我多想和你一起

逃離這個漸漸荒蕪的冬天

初 秋

秋葉開始黃了，媽媽

滾滾的紅塵是擋不住的

繁茂的枝頭，綠葉的心事

在一寸寸的變老，一寸寸

變老的，還有媽媽的白發(fā)

葉落歸根，大自然緩慢的

腳步，一如你輕微的喘息

秋風起了，媽媽

那些葉子，一定也想家了

落，還是不落，她們

一直都搖擺不定，你不用

眼巴巴的望著，我的心

也在那里，搖擺不定

初秋時節(jié)了媽媽，那些

懸而未決的葉子，多像是

想家的孩子，秋霜之下

又多像是我們潮濕的眼睛

此刻，我仍然不敢想到爸爸

那個風一吹就可能倒下的人

我擔心他知道了，會一直

站在風里，叫著我的乳名

晚 景

你擔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

葉子落了，一顆樹

孤零零的在這里站立

枝條突兀如招魂的經幡

眺望著人間的晚景

鳥兒又開始往南飛了

他們一直在飛，你像個孩子

仿佛是，愛上了天空中

執(zhí)著的飛翔和羽毛的顫抖

你止不住的想，這種飛翔

多像是一個人的軌跡

時間的潮流是擋不住的

你就喜歡在那里坐著

一動也不動，你無力的看著

那些慢慢飄散的落葉

從來沒有逃離過視線

過往的人各自忙著

夕陽，遲遲也不肯落下

楊 華：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江蘇省作協(xié)會員，徐州市作協(xié)理事，邳州市作協(xié)常務副主席，中詩網(wǎng)簽約作家。作品見于《詩刊》《星星》《詩選刊》《揚子江》《詩歌月刊》等百余家刊物。多次獲獎并入選多種選本，出有詩集《楊華自選詩一百首》、散文集《春日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