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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20日,一個被上帝吻過嗓子的人——林肯公園樂隊的主唱查斯特·班寧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永遠離開了我們。
我們從新聞報道中得知,查斯特是典型的遭受過“童年創傷”的人。小時候,他的父母離異,弱小的他曾遭到成年男子性侵。學生時代的他多次搬家,在多所學校輾轉求學,高中時,他遭到了校園霸凌,并在18歲時就沉迷于毒品和酒精。
21歲那年,朋友介紹查斯特到了一個叫做Xero的樂隊——也就是后來的林肯公園——擔任主唱。他發現唱歌可以緩解自己的痛苦,并似乎因此得到了救贖。
20年后,查斯特的歌聲戛然而止。
有人說,查斯特是追隨好友克里斯·康奈爾而去。也有人說,41歲的查斯特,其實從未從“童年創傷”中恢復。斯人已逝,我們已無從得知具體的原因,但對“童年創傷”的討論其實從未停止。早在2001年,愛爾蘭裔作家丹尼斯·勒翰,就在其作品《神秘河》中,塑造了一個有著類似遭遇的男孩。
暴戾殘忍的蠻荒之地
三個男孩宿命般的故事
《神秘河》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圍繞著州監大溝而建的地區,最開始,那里只有一個監獄,隨著出獄人員及其家屬相繼定居,形成了獨特的地域特點,貧民們住在平頂區,境況稍微好一點兒的住在尖頂區。
大衛、吉米、西恩,三個小時候的玩伴,就生活在州監大溝附近。
大衛和吉米來自平頂區,但他們對自己的出身似乎有著完全不同的認同感。吉米從小就沾染了一絲暴戾之氣,相信這個世界沒什么公平可言,只能用拳頭解決問題,而大衛是個內向敏感的孩子,對他來說,誠誠懇懇地度過一生便已知足,他并不想成為一個“特別”的人。
西恩來自尖頂區,相對富裕的家境給了他更多享受這個世界的余裕。大多數時候,他選擇冷眼旁觀這個世界,從小長大的環境讓他知道,沒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
后來,來自尖頂區的西恩當上了警察,靠拳頭吃飯的吉米出獄后也有了一個小本生意,大衛卻仍在貧困線上掙扎。
作者的這種安排有著宿命般的味道,似乎在一開始就向我們低語,告訴我們,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人能躲開命運的安排。
多年后,一樁離奇的謀殺案將三個漸行漸遠的童年好友再次聯系到了一起。
吉米捧在手心里的摯愛——女兒凱蒂意外離世,讓整個平頂區為之震驚,也差點摧毀了吉米。
西恩成了案子的負責人,而在他調查的過程中,卻發現大衛有著重大作案嫌疑。
回憶的迷霧似乎漸漸散開,西恩努力尋找著案件的脈絡,而他不知道,吉米也開始暗中調查這件事,并將這一切和小時候發生的那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狼口逃生的男孩
躲不開的二次傷害
那時候,兩恩、吉米和大衛還是好朋友,他們一起上學、一起在街頭晃蕩。
然而有一天,當他們在街邊玩耍時,兩個佯裝警察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現,開始盤問這三個在街邊打鬧的小孩。西恩和吉米表現強硬,大衛卻被嚇破了膽。他乖乖地坐上了那輛車,西恩和吉米也并沒有阻止。
他們天真地以為大衛只不過是去警局做筆錄,卻沒想到這一走,三個人的命運便悄然發生了改變。
失蹤四天后,大衛便乘著警車回來了。他坐在警車前座,護送他回來的兩名警員任他開關警笛。大衛被授予了一枚榮譽警徽,他家門前的街上,擠滿了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等著捕捉大衛和媽媽母子團聚的一幕。
然而,大衛回到學校不出一星期就遭到了孩子們的戲弄,他們隨心所欲地想象著那四天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極其惡毒地揣測、評論著大衛被性侵的經過,卻沒注意到,大衛的眼神中漸漸失去了最后一抹顏色。
這個“自狼口逃生后穿過陰暗樹林的男孩”,這個“始終保持冷靜機警等待逃生機會的男孩”,開始被同學們稱為“怪胎”。比起那四天里受到的傷害,大衛發現,周圍人的冷漠無情才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年以后,大衛成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他和瑟萊絲結了婚,生了兒子麥可,在和妻子結婚的八年間,大衛從不曾提起那件小時候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腦子和別人不一樣,他是狼口逃生的男孩,但他有時候也會被狼的影子吞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牽扯進凱蒂的謀殺案中,這一次,命運的不公再一次降臨到他頭上。
最冷血的人性故事
最細膩的硬漢小說
作家丹尼斯·勒翰用難以想象的細膩語言描繪了三個性格迥然不同的男主角,讓我們第一次在硬漢小說中見到了一抹柔情。
這部小說先后獲得了巴里小說獎、安東尼創作獎、普拉茨國際獎等六項文學大獎。作者本人也憑借這些重磅獎項一舉躋身主流文學界。2003年,根據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上映,獲得了廣泛的贊譽,電影在第76屆奧斯卡金像獎上獲得六項提名,并最終獲得了最佳男主角和最佳男配角的獎項。
電影奪目的光彩并沒有掩蓋作品本身的文學魅力,直到今天,這部文學作品仍被人津津樂道,奉為經典。我們能從電影中看到案件本身,卻能從小說中真正讀懂人性。
在這個故事中,每個人都做出了無可奈何的選擇,但不得不說,最令我們惋惜的還是大衛的人生,他一次次遭遇生活的重創,卻到最后都沒有獲得他人的認同。
在我們的真實生活中,這樣的案例還有很多,馬修·麥康納15歲時就遭到了侵害,卻在50歲時才走出傷痛,將過去的經歷記錄下來。因《海上鋼琴師》被大家所熟知的蒂姆·羅斯也一直深陷童年恐懼中,成名后才敢大膽控訴加害者。
那些遭受童年傷害的彼得·潘們,內心似乎總是同時住著天使與惡魔,天使提醒他們看到這個世界的美好,惡魔卻只會在他們身邊耳語,將他們推入無盡的深淵。
《神秘河》帶著敏銳的洞察力,將對這個世界的控訴和遭受童年創傷的人的心理狀態表現到了極致,它時時刻刻尖銳地提醒著我們:這個世界的黑暗面遠比我們想象的多,不要輕易觸碰別人內心的邊緣地帶,尊重一切受過傷害的靈魂。
我們的態度就可以決定他們的人生,參與他們是否釋放內心困獸的決定。或許,多一個人讀懂這本書,多一個人心存憐憫,這世上就少了一個自我毀滅的彼得·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