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琳 史欣然 葛蘇萱 柯梓沄 楊涵琪
(中國勞動關系學院,北京 100000)
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在校大學生進行校外的社會實踐或實習兼職的情況愈發普遍。通常情況下,高校在制定大學生培養方案時會增添必修的社會實踐課程,這一課程要求在校大學生在統一的時間內進行專業性較強的實習實踐,整個實習實踐過程具有無償性和強制性的特點。
大學生為提高自身的就業競爭力,往往通過不同的途徑尋找就業的單位,這時兼職成為在校大學生的首要選擇,因為兼職能夠在從職場獲得實踐經驗的同時得到一定的報酬,所以許多學生會選擇利用課余時間進行兼職工作,例如勤工儉學、校外兼職等[1]。在我校學生勤工儉學管理規定中,針對勤工儉學的崗位數量、招募對象都有一定的限制,且崗位均設定在校內,工作難度普遍較低,加上學校在工作管理、學生管理上都有嚴格的規定,很少出現學生校內兼職權益受損的情況。
但由于勤工儉學對學生家庭情況有一定門檻且收入較低,我校大部分在校大學生會轉向勞動報酬相對較高、工作時間更加自由的校外兼職。由于我國在政策和法律上缺乏對在校大學生兼職的明確界定,在兼職過程中大學生作為勞動者的權益往往會受到來自用人單位不同程度上的侵害。為了調查大學生在兼職中權益受到侵害的問題,筆者對本校大三、大四學生的兼職狀況進行了一次調查。
筆者采用問卷法與訪談法搜集資料,于2020年9月通過電子問卷的形式向我校大三、大四的學生發放了“大學生兼職狀況調查”的問卷,共回收有效問卷200份,對于調查對象利用SPSS軟件進行頻數分析及描述統計,實際樣本指標分布情況,見表1。

表1 問卷調查指標分布情況
在調查中,從事過兼職工作的大學生占到了總調查人數的75.5%,未從事過兼職工作的大學生在調查人數中為較少數,占到了總人數的24.5%,體現了兼職已成為當代大學生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調查中大部分大學生都是抱有較為清晰且明確的目的進行兼職的,87.4%的大學生的兼職目的是賺取零花錢,增加自己的可支配收入,同時74.1%的大學生的兼職目的是豐富社會經驗,為將來進入社會工作做提前準備,還有較少大學生的兼職目的是補貼家用以及空閑時間想找事做。可見大部分大學生對于兼職在更深層上的目的則是為了提前體驗工作,為將來進入社會做準備,體現了當前社會競爭壓力加大,就業競爭下放嚴重。
調查中大學生兼職的收入以月收入1000-1500最普遍,占到總人數的52.98%;其次是月收入1500-2500,占到總人數的22.5%;月收入低于1000與高于2500分別占到總人數的14.57%與10%。
調查中大學生兼職的行業集中在服務業與教育業上,有62.9%的大學生從事過服務業兼職,45.03%的大學生從事過教育業(主要是教育機構助教)兼職,31.12%的大學生從事過銷售行業的兼職,另有16.56%的大學生從事過其他文員工作的兼職。基本上調查中大學生兼職的行業都與其本專業(社科、經管)不匹配,反映出許多大學生難以將其本專業知識用于實踐的現狀。
盡管在調查中有96%的大學生表示會通過中介、網絡以及熟人等渠道了解自己兼職單位的信息,但仍有46.3%的大學生在兼職中遇到了個人權益受侵害的問題。在他們所遇到的問題中,67.5%是用人單位沒有和他們簽訂勞務合同或是簽訂了合同卻沒有按照一式兩份的形式將紙質版合同交給大學生;17%是工作強度過大且工作時間超出合同上的規定的問題;9.5%是用人單位拖欠工資的問題;另有6%是被用人單位無故辭退。總體來說侵權問題集中在兼職勞務合同的簽訂上。
對于遭遇侵權行為后該如何解決的問題,在調查中96.68%的大學生在預想中都會采用訴諸勞動仲裁或是尋找法律人士幫助的方式來解決自己與用人單位的糾紛。但在實際遇到侵權問題的學生中,占絕大多數的97.1%的大學生選擇了息事寧人,沒有采取進一步的行動,在訪談中這部分大學生沒有選擇維護自身權益的理由主要是顧及自己維權需要付出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以及對自己可能無法在維權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的顧慮。
1.大學生兼職的工作與專業相關度不高
大學生兼職工作大部分集中于服務員、電話客服、教育機構助教與公司打字員等重復性較高、技術含量不高且待遇不高的工作[2],這些工作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鍛煉大學生的口才或是在社會上與人交往的能力,但對于大學生專業技能的提高基本沒有幫助;如果不能正確處理好這些兼職工作與本職學習活動的時間沖突問題,還會影響到專業學習的進程。造成這種工作與專業重合度低的現象出現的原因有兩方面,一方面是社會上對于需要專業技能的工作一般有較高的學歷或是工作經驗要求,可供大學生選擇的兼職工作種類并不多;另一方面則是大學生進行兼職活動的目的大多為賺取零花錢或是提前體驗工作,對于兼職工作與專業的相關度沒有專門的要求。
2.大學生兼職的報酬較低
大學生兼職的報酬普遍低于平均工資水平,根據北京市2020年對非全日制用工最低工資標準的規定,非全日制從業人員的每小時最低工資為24元,法定節假日時非全日制從業人員的每小時最低工資則為56元,遠高于調查中絕大多數大學生兼職所得的報酬[3]。大學生所能得到的勞動報酬要遠低于同崗位、同工作時間的勞動者,這種現象普遍出現的原因一方面是國家尚未針對大學生勞動權益出臺相關法律,法律沒有對大學生兼職權益進行保障;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許多企業為了減少用工成本會針對大學生在勞動市場上的絕對弱勢,大肆壓榨大學生的勞動待遇。
1.社會監管力度較弱
在調查中,許多大學生在兼職中權益受到侵害時首先想到的都是尋求勞動仲裁部門、公安部門以及工商部門的幫助。但是,勞動仲裁部門一般保護的是簽訂了勞動合同的正式勞動者的權益,對于大學生難以起到維護其權益的作用;公安部門會保護公民的財產安全以及人身安全,但對于大學生勞動糾紛產生的財產損失問題很少介入;而工商部門則主要關注用人單位的資質與合法性,對于其與勞動者的糾紛沒有介入的權力[4]。總的來說,大部分大學生較為熟悉的政府部門難以解決大學生在兼職時與用人單位產生的糾紛問題。
2.企業缺少責任意識
由于國家對于大學生兼職仍缺少相關的法律來對企業的行為進行約束,對于大學生是否為勞動者也尚未出現法律上的定論,許多企業與中介機構為了減少用工成本,專門壓榨大學生的勞動權益,鉆法律的漏洞,極大損害大學生的勞動者權益。
在對《勞動法》與《勞動合同法》進行學習后,大多數大學生在進行兼職前都能有意識地為自己規避風險,查詢企業風險信息與相關的法律規定。但是由于大學生對于《勞動法》與《勞動合同法》的學習大多還停留在紙面的法律法規條文的學習上,缺少實際操作的經驗,在現實中上遇到勞動者權益受到侵害的問題時,反而難以察覺自己在哪方面被用人單位侵害了合法權益,也不清楚該如何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所學的法律知識難以運用到實際生活中。
另外,在調查中,大多數大學生在遇到來自用人單位的侵權行為時,出于怕事、怕報復的心理,對用人單位選擇了妥協而不是拿起法律武器進行反抗,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大學生法律意識較為淡泊的體現。
在現行的《勞動法》與《勞動合同法》中,并沒有將大學生群體納入這兩部法律所管轄的范圍中,涉及大學生群體的法律法規對于大學生的校外兼職活動的界定或是持較為模糊的保留態度,或是持否定的態度。例如2007年教育部和財政部聯合發布的《高等學校勤工助學管理辦法》,這個辦法僅僅對學生在校內參加由學校統一組織和管理的勤工助學活動進行了規范,還明確規定“學生私自在校外打工的行為,不在本辦法規定之列”[5]描述非常模糊的法律法規條文以及空白的法律界定,是大學生兼職權益難以得到保障的根源所在。
由于在法律與理論上對于大學生在兼職中的勞動者身份的界定都存在較大的爭議,在大學生兼職過程中這一問題必將愈加尖銳化。因此,為了保護大學生兼職的勞動權益,筆者認為國家應該立法填補這一空白,明確大學生作為勞動者的主體資格并將大學生納入《勞動法》的保護范圍之內,在工作時間、社會保險、工作收入以及合同簽訂等方面以法律手段保護大學生的勞動權益,使政府、勞動仲裁機構以及法院能夠在有法可依的同時也使大學生在遇到兼職上的糾紛時能找到合適的部門為其維護勞動者權益。
在調查中我們發現,大多數大學生利用課余時間進行兼職工作,工作時間一般不超過每天四小時,顯然這個工作時間難以納入全日制用工制度進行保護,在實際操作中也會受到用人單位的抵制,導致大學生兼職環境的進一步惡化。但如果將大學生兼職納入非全日制用工制度(勞動者的工作時間在每天4小時、每周累計24小時以內)之中,則大多數大學生兼職可以符合該制度的規定,因而這個方案兼具理論與現實上的可行性。由于在實際操作中大學生兼職與普通勞動者進行非全日制用工有一定的區別,需要根據大學生的普遍情況對該制度進行一定的調整,使其更加符合實際情況,也能夠更加有效地對大學生的合法權益進行保護。
對于該制度的調整應集中于大學生兼職勞動合同的簽訂、工作時間的規定以及勞動糾紛的解決上。首先,由于大學生在面對用人單位時處于絕對的弱勢地位,在簽訂勞動合同時應強制簽訂書面合同,對用人單位起到威懾與制約效果;其次,由于大學生兼職不應對其正常學習活動造成影響,因此應強制對大學生的校外兼職時間進行“每天4小時以內、每周累計24小時以內”的限制,一旦大學生兼職的工作時間違反該制度的規定,應由學校出面限制大學生的兼職活動,保證大學生的學習生活正常進行;最后,由于大學生兼職的糾紛涉及的金額較少,案情較為簡單,可以由學校設立專門的勞動調解機構來處理大學生兼職糾紛,在節省大學生時間成本的同時保護其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