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被妖怪抓走了

王君心

第一章 媽媽被妖怪抓走了

廚房里炸出一個妖怪

麥芽回到家時，發現房間里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這時候媽媽不應該掐著吸塵器細細的脖子，走來走去地打掃衛生嗎？可房間里就是靜悄悄的。

蛋撻躺在沙發上，戴著媽媽給它買的紅色太陽花圍脖兒，正一臉愜意地舔著自己肉乎乎的腿。

這時，麥芽看到了茶幾上的錢。

用一罐茶葉壓著，有1元、5元的紙幣，邊上還有幾枚亮晶晶的硬幣。

這些錢平時可不太容易看到。

現在已經沒什么人用現金了，連上小學二年級的麥芽都習慣了用“微信支付”，因為她的零花錢全在里面。每個月的最后一天，媽媽會把下個月的錢轉進麥芽的微信錢包里。

可是這個月還不到一半，麥芽的零花錢就花得差不多了。沒辦法呀，麥芽心想，童童、小羽的生日都在這個月，她要花錢買禮物呀。

買禮物這么重要的事，媽媽居然不肯多給她一些錢，真小氣！

咦，媽媽會記得自己放了多少錢嗎？

想著想著，麥芽已經走到茶幾旁邊，拿開茶葉罐，悄悄數了數。

1元的三張，5元的兩張，最底下還壓著一張10元。5角硬幣兩個，1元硬幣六個……

這么多，拿走一點兒，媽媽不會注意到吧？

就拿一點點，買個雞蛋餅也好呀。學校門口那個老伯伯賣的雞蛋餅，麥芽眼饞好久啦，一直沒法兒下定決心買。只要3元錢……

等回過神來時，麥芽已經把一張1元紙幣、兩個1元硬幣握在了手里，手正伸向衣服口袋里……

“嘭——”突然一聲巨響，麥芽以為房子炸開了。

一個土黃色的、毛茸茸的、長得像猩猩一樣的怪物跳到了她面前，怪物的腦袋都挨著天花板了，它的肩上扛著麥芽的媽媽！

媽媽的頭低垂著，像是昏過去了。

“啊啊啊啊啊——”

麥芽嚇得尖叫起來，可怪物張開大嘴，沖她咆哮了一聲。它的嘴好臭呀，麥芽只好閉上了嘴巴。

怪物踩碎了腳下的一只平底鍋，應該是剛剛從廚房里炸出來的，它的腳下還有一瓶辣椒醬。它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血紅的大腳印，然后跑到窗邊，撞碎了玻璃，往外一跳，逃走了！

麥芽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手機視頻里的情節嗎？剛才她媽媽真的被妖怪抓走了！

她沖到窗邊，向外看去，可哪里還有怪物和媽媽的影子？

爸爸不相信麥芽

麥芽急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立刻想到給爸爸打電話。

“喂，麥芽呀？爸爸在忙，有什么事你先找媽媽。真是的，你媽媽一天到晚就管你一個人都管不好……”

后一句話已經不是對麥芽說的了，麥芽正想解釋一下，爸爸已經掛斷了電話。

麥芽跑去鄰居家找人幫忙，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夜深了，麥芽坐在沙發上，盯著地板上血紅的大腳印發愣。現在是秋天，玻璃窗碎了，風呼呼地灌進來，有一點點冷。

“麥芽，麥芽？”

麥芽抬起頭，看到滿屋子的燈光和一臉疲憊的爸爸。

“這是怎么回事？你媽媽呢？”爸爸指著亂七八糟的客廳問道。

“媽媽……媽媽被妖怪抓走了！”

“胡說八道。”爸爸嘆一口氣說，“你和媽媽一起來騙我嗎？別鬧了，我很累的。”

“是真的！”麥芽手舞足蹈起來，“那么大的妖怪！從廚房里突然出來！踩扁了一只鍋和媽媽的辣椒醬，然后從窗戶……”

麥芽停住了，因為爸爸比畫了一個手勢。

這個手勢在麥芽家里意味著停止、安靜、都別說了。

每當媽媽或者麥芽喋喋不休時，只要爸爸一比畫這個手勢，她們就得停下來。

爸爸打起了電話，緊接著一連串電話鈴聲從爸爸媽媽的房間里飄出來。很顯然，那是媽媽的。

“不知道你們在搞什么，不過我很累，想先睡覺了。”

“不行，爸爸你不能睡，媽媽被妖怪抓走了呀——”

麥芽又想尖叫，可她剛張開嘴，爸爸就做出了“停止”的手勢，于是麥芽就像一個被猛地扎破的氣球一樣，徹底泄了氣。

麥芽不敢再說了，她怕惹爸爸生氣。看上去一直沒什么精神的爸爸，生起氣來還是很可怕的。

妖怪登記處

第二天是星期六，麥芽沒有像平時一樣賴床，爸爸卻睡到了九點多才起。

爸爸睡眼惺忪地來到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等他的麥芽，再低頭一看，滿地的玻璃碴子和血紅色的大腳印都留在原處。他這才清醒過來，瞪大了眼睛問：“你媽媽怎么還不來收拾？”

“媽媽真的被妖怪抓走了。”麥芽無奈地說。

“喵——”

蛋撻不知道從哪兒鉆了出來，跳到茶幾上，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麥芽看到它踩著的像一張傳單，她拿起來一看，那上面寫著：

妖怪登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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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芽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快看！也許我們能通過這個找到媽媽！”

爸爸把傳單拿到眼前，看完后不屑地說：“這一定是你媽媽出的主意！看來如果我們不去找她，她是不會回來的。”

傳單上寫著的“妖怪登記處”在中山公園東門的小巷子里，那兒附近有一棵好大的銀杏樹，樹下有賣麥芽特別喜歡吃的茯苓糕。

店鋪不難找，像那種隨處可見的雜貨店，一個小柜臺就把門口全堵上了。遠遠看去好像沒有人，走近了，才看到柜臺后其實坐著一個小個子的女孩，和麥芽差不多的年紀。

“小姑娘，你們老板呢？”爸爸問。

女孩抬起頭，眼睛細細長長的，卻透出一股子機靈勁兒。“吃飯去了，有什么事嗎？”她語氣鎮定，一點兒也不怯場，氣場完全不輸給麥芽的爸爸。

“這個妖怪登記處……是真的？”

“當然！關于妖怪，你們有什么想問的嗎？”

“我媽媽被妖怪抓走了！”麥芽搶先說道。

“哦，你看清楚妖怪的樣子了嗎？”女孩把好奇的目光轉向麥芽，眼珠子滴溜兒轉了轉。

“有！土黃色、毛茸茸的，像大猩猩，很高很大，頭都頂到我家的天花板了……”

“這個妖怪，我好像有點兒印象。”

女孩嘀咕著，俯身從柜臺底下抽出一個好大、好厚的本子，遮住了整個桌面，放上去時發出“咚”的一聲。

“來，一起看看！”女孩招呼道。

簾子背后的世界

那個本子很像一本相冊，里邊貼滿了各種妖怪的照片，簡直像電影道具一樣。

麥芽看到了丑丑的蛤蟆精，上面寫著“千萬別相信蛤蟆精的花言巧語，如果你親了它一下，你就會變成和它一樣的蛤蟆精”；漂亮的花仙子——“花仙子都喜歡好聽的聲音，如果你能為它演奏美妙的音樂，它會送給你一份特別的禮物”；像個干巴巴的紅棗似的土地婆婆——“土地婆婆都有一副熱心腸，就是話有點兒多”……忽然，她看到了把媽媽抓走的妖怪——

“就是這個！”

麥芽叫道，認真地看起上面的介紹來，不過有很多她不認識的字，最后還是爸爸讀了出來。

“山滾滾……”爸爸讀得很小聲，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笑又很難為情的事。“也就是傳聞中的‘剩飯怪。老人們不是常說，如果沒有把飯菜吃干凈，就會招來一種妖怪把人抓走，這種妖怪就是山滾滾……”女孩說道。

啊，麥芽心想，媽媽也經常說起這種妖怪。

麥芽喜歡吃零食，到了吃正餐的時候就吃不下去了，這時媽媽就會和她說：“如果一直剩飯剩菜，山里就會跑來一種妖怪把你抓走喲。”

以前麥芽才不信呢。可是她想起昨天下午，體育課上她吃了一整包辣條，根本吃不下晚飯，剩了差不多有一半的飯。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沒有把飯吃干凈，引來了妖怪，把媽媽抓走了？

“如果是這種妖怪，我剛好知道去哪里找它們！”女孩笑瞇瞇地說。

“去哪里？”麥芽問。

“可以從我們店的后院過去。”女孩說，“作為給新顧客的福利，第一次，就免費吧！這邊請。”

說著，女孩轉身示意麥芽和她爸爸跟上。

麥芽毫不猶豫地鉆進了柜臺后邊，爸爸卻猶豫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跟了進來，臉上是一副無可奈何又好笑的表情。

女孩帶他們來到一扇門前，門上掛著一個草綠色的簾子。女孩一邊說：“稍等一下，要換個簾子。”一邊在旁邊的柜子里翻了翻，抽出一個卷起來的簾子，攤開來，抖一抖灰塵，掛在了門上。

新掛起來的簾子是土黃色的。

麥芽走過去，想仔細看一看簾子，突然，有人從背后猛地推了她一把，她沒站穩，一頭撲進簾子里——

“小心！”

爸爸從后邊拉住了麥芽。

麥芽回過頭，驚訝得差點兒沒蹦起來。來時的門消失得無影無蹤，什么店鋪呀，女孩呀，通通不見了，放眼望去，四周只有土黃色的沙漠。

“這也是你媽媽搞的鬼嗎？”爸爸氣沖沖地問。

麥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時，她看見視野盡頭有一片低矮的土房子，于是大叫起來：“那邊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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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麥芽變成了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