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回踩了我的腳

周明

到張家界旅游，坐在大巴車上聽土家族的導游小李子神侃，一路上，我只注意車外的景色了，小李子說什么我沒聽見，不過“在景區，不要隨便踩土家阿妹的腳”入了我的耳。

我扭頭看小李子，笑著說：“小李子你挺嚴肅的嘛，不過這話用不著你交代，你想啊，有誰會隨便去踩人家阿妹的腳？如果真有人要‘隨便去踩，除非這人有毛病。”

小李子聽我這么說，就告訴我不要急，他說他講的是反話，又說有毛病好！有毛病才有可能邂逅一段浪漫的姻緣。

小李子這么說我就覺得他是拿我們開涮了。我問：“踩別人的腳會踩出浪漫？”小李子說：“你還別不信，你們不知道，在我們湘西阿哥阿妹談戀愛有個習俗，假如有誰看上了哪個土家阿妹，就可以去踩她的腳，如果被踩腳的阿妹對你有意，她會回踩你的腳，這一回踩吧，兩個人就有了戲。”

聽小李子說是習俗，我就悶了聲，扭頭看著車窗外，看車窗外路邊的樹迅速往后倒，一邊看一邊坐在那里想心事。

阿峰肯定看出我不對勁，就拿胳膊來碰我，說道：“剛才還見你說得蠻歡的，怎么一下子就啞巴了？是不是在想踩一回土家阿妹的腳？”“踩一下也未嘗不可，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說到一個媳婦，你知道的，老媽在家一直催得緊，我想，我是不是也在外趁機踩踩土家阿妹的腳，沒準就踩個媳婦帶回家。”我說這話說得一本正經，阿峰聽了卻哈哈笑起來，我也笑。正笑著，突然聽見小李子喊：“景點到了，請大家做好準備下車。”小李子剛說完，大巴就停在了國家森林公園張家界的大門口。

我和朋友阿峰隨人群一起涌入景區，一路上人來人往的，阿峰說：“這國家級名勝風景區就是不一樣，這么多人，怕是全國各地的都有吧？”我說：“那肯定是。”我們一路往景區里走，快到黃石寨入口處時，游客一陣陣驚呼：“哇，猴子，哇，好漂亮的山……”

風景確實美。我目不暇接，忙拿出傻瓜片片機咔嚓咔嚓地拍起來。拍過了就開始想自己面前會不會突然出現一雙女孩子的腳，確切地說，就是想土家阿妹的腳，想踩了土家阿妹的腳能做成一出戲。

事情也怪，說想做戲還真就有戲了。那會兒我和阿峰隨著人流沿著金鞭溪自東向西緩緩而行，剛走到那座橋上，阿峰說：“你不是想踩人家土家阿妹的腳嗎？這‘想曹操，曹操就到。”阿峰還真會變話，把“說曹操，曹操就到”就這么一改，就改成了“想曹操，曹操就到”。我對著阿峰嘿嘿一笑，說：“看來機遇給有準備的人。”

其實我早就看到有一個佩戴各種金、銀、玉質飾物，穿左襟大紅褂、黑色八幅羅裙的很青春的土家阿妹正急急向我走來，只幾句話工夫，我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雙腳，一雙穿著黑呢布鞋極其秀美的腳。

秀美的腳讓我情不自禁，這一情不自禁，就“惡從膽邊生”了，趁土家阿妹不注意，我伸出右腳，閃電般地點過去，點在了土家阿妹的腳背上。

滿以為踩了土家阿妹的腳就有“好戲”，可等了半天也不見土家阿妹有什么動靜。我畢竟是外地游客，阿妹不動，我的心就慌了，慌亂的我，猴一樣迅速把自己隱入人群中，跟著人群賊一般地往前逃。

我慌，土家阿妹不慌，好一會兒她才扭過頭來追我，一邊追一邊喊，說我踩了她的腳。

我一邊走一邊躲，忍不住又回頭看，沒想到這一看就看出一臉的喜悅，被踩腳的阿妹居然在人群里像魚一樣地穿梭，穿梭的同時還踮起腳朝我這邊看。

很快，土家阿妹站在了我面前：“阿哥，你踩了我的腳為什么又要跑？”她叫一聲阿哥又嫣然一笑，笑著就走上來輕輕地回踩了我的腳。

我說：“我心里正惴惴不安呢。”土家阿妹說：“不安干嘛要踩我的腳？不過我們都互踩了，踩了就得跟著我。”說完挽了我的胳膊就往回走，很快我們走回到了金鞭溪上的那座橋。

阿峰是在看到土家阿妹帶走了我以后才跟著我走的，他趕到時看我正在錢包里往外掏錢，我付了錢拉著阿峰又掉頭走。

阿峰說：“你們不是都踩了腳怎么還要走？”我一巴掌拍過去：“踩你個頭啊，她是照相的。”阿峰聽說了，就回頭看，他看到土家阿妹正一臉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