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提升國民金融素養的經驗與啟示

羅紅光 李萬超

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金融產品的種類不斷豐富且日益復雜化，一方面拓寬了提高個人經濟福祉的工具范圍，另一方面也對個人金融素養提出更高的要求。從國內情況來看，近些年發生的金融欺詐、P2P卷款跑路、裸貸、校園貸等惡性事件充分說明，我國國民金融素養亟待進一步提升。俄羅斯通過實施金融掃盲國家戰略，將金融知識納入國民教育體系，積極發揮各方合力，開展形式豐富的主題活動，并借助網絡平臺積極開展線上金融教育，取得較好成效。俄羅斯的經驗做法可為我國改革相關政策體系、進一步有效提升我國國民金融素養提供有益參考。

俄羅斯提升國民金融素養的主要經驗做法

實施金融掃盲國家戰略，加強統籌規劃和引導。俄羅斯已將金融掃盲上升為國家戰略，并于2011年7月啟動“金融掃盲五年計劃”，斥資1.13億美元提升國民金融素養，主要用于開展金融知識普及活動、編撰相關教材和宣傳材料、開展金融素養相關研究、培訓教師和志愿者等。其中，政府從聯邦預算撥出8800萬美元， 其余由世界銀行貸款提供支持。2017年9 月，俄羅斯又進一步實施《2017～2023 年俄羅斯聯邦金融掃盲戰略》，旨在進一步提升俄羅斯的全民金融素養，并重點關注學生、老年人、殘障人士和中低收入群體。按照計劃，俄羅斯將逐步把金融素養課程納入國民教育體系，編制面向不同年齡段學生的金融素養教材，對相關教師、志愿者和媒體記者等開展針對性的培訓，為不同目標群體組織適當的活動等。該戰略由俄羅斯財政負責推動實施，俄羅斯央行、俄羅斯教育和科學部等相關部門共同配合推進。整個計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為2017～ 2019年，第二階段為2020～2023年。

凝聚各方合力，共同推動金融掃盲工作。一是加強與國際組織的協作。2008 年，俄羅斯財政部出資1500萬美元建立俄羅斯金融知識和金融教育信托基金，并交由世界銀行和經合組織負責管理，就加強金融掃盲能力建設提供經驗分析和政策指導。2010年，俄羅斯與世界銀行就合作開展“金融教育與金融素養”項目達成協議，世界銀行向俄羅斯政府發放2500萬美元貸款，用于提升俄羅斯國民的金融素養，重點聚焦學生和中低收入群體。二是建立金融素養提升協會。2019年5月，俄羅斯央行聯合19家金融市場參與機構共同發起成立金融素養提升協會。該協會旨在支持提升全民金融素養的倡議，推動民眾積極參與普及金融知識的各類志愿活動， 以及遴選和培訓志愿者。三是攜手非營利性組織開展面向社工的培訓。俄羅斯央行與俄羅斯國立管理大學、俄羅斯志愿者聯盟合作，啟動旨在提升社工金融素養的項目，由受培訓的社工將金融知識傳遞給受其照顧的人。四是加強與學校的協作。2018年11月，俄羅斯央行和俄羅斯聯邦政府財政大學簽署協議，共同致力于提升金融素養，雙方將聯合舉辦針對學齡兒童、學生和志愿者等不同人群的金融教育活動，并舉辦奧林匹克主題競賽和天才青年比賽等活動。五是與圖書館和教育機構等開展合作。俄羅斯央行與著名的互聯網門戶網站“Baba Deda”聯合開發“金融文化課”，并依托各地的教育機構和圖書館面向老人開展專題培訓，幫助他們了解如何獲取銀行服務和利用現代化網絡技術規避金融欺詐。六是俄羅斯央行與銀行網點、公共服務中心、工會、駕校、郵局、公交公司等開展合作，將宣傳資料放置在不同場所，利用這些場所人員流動大的優勢，積極對外普及金融知識。七是發揮志愿者的積極作用。俄羅斯央行通過官方網站等方式對外招募志愿者，對志愿者進行培訓，并按照所學專業等個人背景情況安排合適的任務，使志愿者參與到金融掃盲工作中去。

將金融素養課程納入國民教育體系， 提升金融教育的覆蓋面和有效性。2016年9月，俄羅斯央行與俄羅斯聯邦教育和科學部簽署合作協議，共同致力于開展金融掃盲工作，并首次將金融素養相關知識納入10～11年級的義務課程。2017年4月， 俄羅斯央行與俄羅斯聯邦教育和科學部簽訂路線圖文件，將金融素養相關知識納入俄羅斯教育機構開辦的課程。目前，俄羅斯央行編寫的《金融知識手冊》已被列入俄羅斯聯邦教育部為俄羅斯學校推薦的聯邦出版物清單，金融素養課程在普通教育和中等職業教育的各個年級均已開設，俄羅斯29000所（約70%）的中學已經開設金融掃盲課程，并逐步向大學等高等教育階段推廣。

開展形式豐富的主題活動，多渠道提升國民金融素養。一是定期開展全俄金融掃盲周和全俄儲蓄周等活動。每年3 月，俄羅斯央行及其分支機構定期舉辦全俄金融掃盲周活動。每年10月，俄羅斯央行舉行全俄儲蓄周活動，引導群眾合理理財、關注個人資金安全。二是開展主題夏令營活動。創始于1925年的克里米亞A r t e k國際兒童夏令營是原蘇聯時期最有名的青少年夏令營，俄羅斯央行于2017年10月與其達成合作協議，共同致力于提升兒童的金融素養。目前， 這一模式逐漸向俄羅斯境內的Ok e an、O r l y o n o k和S m e n a等夏令營復制和推廣。三是組織金融素養奧林匹克競賽。2 0 0 4 年以來， 俄羅斯金融消費者保護聯盟、國家金融市場與管理研究所、股票市場與管理研究所、消費者權益保護和公益監督局一直定期聯合舉辦金融素養奧林匹克競賽。四是舉辦金融素養競賽。為了進一步提升學生的參與熱情， 在2018/2019學年，俄羅斯教育部將該競賽列為二級競賽，競賽獲勝者和獲獎學生在考取大學時能夠獲得加分。五是舉辦全俄金融教育志愿者大會、公開講座、好點子基金提案遴選活動、金融素養教學方法競賽、面向媒體記者開展金融掃盲競賽、向公眾免費開放俄羅斯銀行博物館等。

借助網絡普及金融知識，拓展金融知識宣傳教育的時空范圍。一是建立專門的網站。2017年8月31日，俄羅斯銀行開發的普及金融知識、提升全民金融素養的網站Fincult.info正式對外開放。網站設置了貨幣、信貸、銀行卡等常規板塊，方便訪問者依據自身需求點看學習相關知識; 設置欺詐板塊，分類介紹不同的欺詐形式和防范方法;同時網站還設有教學板塊， 為教師和志愿者準備大量的教材、參考資料等。此外，俄羅斯央行還在Facebook和Twitter網站上注冊官方賬戶，對外普及金融知識。二是開設網絡課程。俄羅斯央行借助網絡推出金融知識在線課程，涵蓋儲蓄、防止網絡欺詐、各種金融工具、保險、稅收、養老金等多種內容。三是開展全俄在線金融素養測試。2018年以來，俄羅斯央行先后舉辦了兩次全俄在線金融素養測試，吸引數十萬俄羅斯民眾參與。

我國提升國民金融素養的措施及現狀

我國提升國民金融素養的措施

近年來，我國一直積極采取措施提升國民金融素養。早在2013年，中國人民銀行就已聯合金融監管機構研究制定《中國金融教育國家戰略》。2015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強金融消費者權益保護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建立金融知識普及長效機制，要求教育部將金融知識普及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切實提高國民金融素養。2016年，國務院又發布《推進普惠金融發展規劃（2016～2020年）》，明確提出要加強金融知識普及教育，推動部分大中小學積極開展金融知識普及教育，鼓勵有條件的高校開設金融基礎知識相關公共課。

在國務院統一指導推動下，各相關部委結合自身職責積極采取措施提升全民金融素養。例如，中國人民銀行、銀保監會和證監會積極開展集中性金融宣傳教育， 定期舉辦“金融知識普及月”“小微企業金融知識普及教育”“普及金融知識 守住‘錢袋子”等活動，組織編寫《金融知識普及讀本》，建設金融基礎知識類開放課。教育部通過修訂義務教育課程和普通高中課程，強化金融素養內容的設置， 目前正在探索把金融知識融入職業教育， 并通過健全社區教育辦學網絡提高老年人的金融素養。

部分地區也結合當地實際開展一系列富有成效的實踐。例如，上海、廣州等地將金融教育納入地方中小學課程設置， 編制《理財教育系列讀書》和《金融理財知識教育讀本》等教材。中國人民銀行海口、西寧等分支機構與地方教育部門積極合作，推動多所學校將金融知識納入國民教育體系。浙江教育廳與地方證監部門加強合作，將金融知識納入教材。

此外，一些高校也積極參與到提升國民金融素養的工作中來。例如，中國教育科學院中國財經素養教育協同創新中心正在積極開發面向青少年的金融教育課程標準，西南財經大學聯合地方證監部門編寫《國民金融教育之青少年五德財商系列》教材，并在一些中小學試用。上海財經大學財經素養教育研究中心聯合興全基金舉辦財經素養訓練營，四川大學商學院舉辦中國學生財經素養論文征集大賽。2017 年，上海財經大學還首次在自主招生報名條件中設置財經素養的有關要求。

我國國民金融素養現狀

2017年、2019年，中國人民銀行開展了兩次消費者金融素養調查問卷，《2019 年消費者金融素養調查簡要報告》顯示， 我國消費者金融素養指數平均分為64.77， 比2017年提高1.06分。整體上，消費者金融素養水平略有提高，并且在金融素養核心要素的各個方面都有不同程度提高，區域金融素養水平不均衡的現象有所減弱;但從2019年調查結果的絕對值看，很多方面仍有較大欠缺，區域、人口結構上的差異依然存在。低收入、低學歷、非就業、老少等群體的金融素養狀況仍需進一步提升。

與俄羅斯比較來看，當前我國在提升國民金融素養方面仍存在著以下問題：金融教育國家戰略行政層級不高;政府部門與國際組織、國內高校和非營利性組織等開展合作不足;在將金融知識引入課堂方面，沒有形成權責明確、密切配合的體制機制;為提升國民金融素養所開展的活動仍然形式手段單一、數量有限、影響力不足等。

啟示及建議

堅持戰略引領，持續更新完善提升金融素養國家戰略。我國應進一步提高對提升國民金融素養問題的重視程度，將其上升到關乎經濟發展、金融穩定和國家競爭力的高度，持續更新完善金融素養國家戰略，從國家層面進行總體規劃、統一安排和系統推進。同時，借鑒俄羅斯經驗，通過制定提升金融素養的五年計劃或路線圖等形式，將提升金融素養國家戰略的總體目標進行分解，分階段有序推進，確保穩步提升國民金融素養。

凝聚各方合力，有效發揮不同主體的獨特優勢。一是進一步明確央行、金融監管機構、教育部等相關部委的責任，建立提升金融素養的部際聯席機制，形成各有所司、密切配合的體制機制。二是與世界銀行、經合組織等國際組織加強合作，有效發揮其國際化視角和多年積累的經驗， 為我國戰略設計、體制安排和政策制定等提供指導。三是與學校、志愿者協會加強聯系與合作，發揮他們在教育培訓、志愿者招募和管理等方面的優勢，為開展金融教育和金融知識普及活動奠定基礎。四是與圖書館、金融機構等加強合作，利用場地和人流等優勢加強金融知識宣傳教育。

推進擴面增品，擴大金融教育覆蓋面和相關活動的品類。在開展金融教育方面，盡快編制面向不同階段學生的金融基礎知識教材，并將其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同時，在教材的設計方面要考慮不同年齡段學生的需求和特點，確保設計出的教材能被學生接受和喜愛。為了更好地對學生加強金融教育，還應為授課教師編制教師用書，持續提供相應的繼續教育。在開展金融知識普及活動方面，充分借鑒俄羅斯的經驗做法，除了要繼續堅持開展“金融知識普及月”等現有品牌活動，還要積極探索主題夏令營、金融素養競賽和在線金融素養測試等活動，不斷增加活動品類， 提升活動效果。

持續創新形式，用好用足各種新興科技手段。一是建立專門的金融知識普及網站。借鑒俄羅斯經驗，建立類似于Fincult.info的網站，結合我國實際情況和民眾需求，匯總呈現關于銀行、保險、證券和各種金融新業態的知識，方便民眾一站式學習金融知識。同時，考慮在網站上設置反欺詐板塊，及時提醒新近出現的欺詐形式，教授民眾掌握基本的反欺詐要領。二是用好用足各種新興科技手段，緊跟潮流普及金融知識。在利用好微博、微信公眾號等平臺基礎上，利用網易公開課等慕課平臺開展線上授課，利用抖音、快手等平臺招募和培育線上金融知識普及員等，進一步提升金融知識普及效果。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銀行喀左縣支行，中國人民銀行沈陽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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