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長三角的一羽蝶（組詩選三）

陳于曉

入西塘，仿佛緩慢已成為一種標配

也許，是必須搖上一葉烏篷

在被唐詩宋詞頓挫著的古鎮里

不如坐下來，等一等

正從春秋趕來的流水

明清的房屋，一歲又一歲，動過聲色么

此刻，煙雨長廊聲色不動

一色的紅燈籠，被賦予等風、看云

慢行、不忙……在欸乃聲中一落

便成了枕水的客棧

她說西塘的內心古典

外表是現代的。抑或

西塘的外表古典，內心則是現代的

比如，在一張依舊的水網中

若隱若現著日新月異的互聯網

水靈靈的田歌，時而被手機鈴聲取代

在笙歌婉轉之時，其實古戲臺已空

只有灰墻、水閣、烏篷依舊

依舊的烏篷，已馱不動老拱橋的斑駁

水邊梳妝的人兒，還搖曳著舊時的身影么

我是坐著高鐵抵達西塘的

烏篷和列車在我內心不斷交替呈現著

此刻在西塘，慢和快是同義詞

靈魂和身體，一起押著水的風韻

在西塘，是可以感受海風的

這“海”，是上海的“海”

此刻，蔚藍的海風不斷地吹拂著她

撲面而來的，是“魔都后花園”的

玲瓏與典雅。一卷色澤繽紛的新西塘

是從一枚水墨中欸乃而出的

當我寫下嘉興綜合保稅B區

或者調遣著富通、富士康這些名詞

或者用“電商”這個關鍵詞

搜索出長三角（西塘）商品展示展銷中心

西塘，在長三角的遼闊中拍動著翅膀

“長三角”也是一個關鍵詞呵

在浩浩蕩蕩云蒸霞蔚的長三角

我看見，西塘輕輕一落

就落成了“江南水鄉、人居典范”

水天一色的祥符蕩，拿粼粼波光

孵化著科創中心，多少創新的夢想

被清澈的水聲溫潤。宜居新西塘

是一個夢想呵，比如，在荷池村和紅菱村

仿佛有一只來自舊時光里的紅蜻蜓

輕輕載我，入槳聲呢喃著的童年

哦，我聽見大海蔚藍的濤聲了

生態綠色一體化的長三角敞開著窗

一羽蝴蝶，在翩翩起舞，她叫西塘

在一次又一次的蝶變中

西塘，依然保持著她那優雅的模樣

可以把西塘或者西塘的流水

裁剪成一襲漢服么

款款在她的身上，這款款

淡雅著的全是流水的風韻

仿佛那一葉葉烏篷，正在漢的

萬千氣象中，靜靜穿梭著

風情這烏篷的，不是拱橋

也不是枕水人家，而是這衣袂飄飄

一陣風吹來，嬌羞如水蓮

曲裾輕舞，微涼，盛開在水上

交領右衽，褒衣廣袖

這也是一種流水所綻放的風采么

粉墻黛瓦間，一身清淺的素衣

一晃，時光就舊成了漢或者唐

若是穿過綿綿廊棚，或者長長青石板

也許你會發現，撲面而來的老西塘

宛如一襲襦裙霓裳，誰驚艷了誰

無意間輕揮衣袖，會揮走翩翩少年么

今晚，在夢里或者燈火闌珊處回眸

你是嫁給丁香般的鄉愁呢

還是嫁給某一個漢服飄逸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