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磚（外一首）

范劍鳴

從青磚的面孔上，我知道先民喜歡過一種

工整的范式——剔除草屑的泥土

加上烈火的韻腳，就能

抵押在歲月的河流中。作為承接

我喜歡每天捧出一本全集

把情感注入古老的原型。這理想的框架

氣息平穩，那些自帶硬度的詞

需要一定的眼力，才能看出里頭的硬核

曾有的草屑和泥土，刮去粗糙和困窘

挺立在風雨的路途中——從青磚的面孔上

我知道靈魂的一半，已在遠古構筑

所幸還有一半是新鮮的

祭祀的血已被忽略。人間是

不斷改造的祠宇，作為后來的磚坯

我還在尋找新的火光，新的鈐記

老舊的屋檐不斷迎來新的日子

許多學畫的孩子從老人身邊滑過

走著走著，就要望一眼天空

當我順著一道石子路朝它們走近

飛檐跟一群飛燕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都知道，一只新燕已帶著兒孫

在故巢里找到了先祖的氣息

正是它們，為人們帶來了天空的聲音

人們無法滿足于地面上的生存

在門庭內里練習美術和詩篇

磚墻內因循的人，借以飛翔的事物

不會更多了。那個叫太白的人

把一支用過的毛筆拋到云霄

一些詩句便停在了飛檐的尖梢

既想高飛，又眷戀著大地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