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牽夢縈話閩東

多姿的峰巒飄著多姿的云彩，

多情的濤聲伴著多情的螺號。

山的挺拔，海的壯麗，

有我們的身影，有我們的歡笑……

悠揚婉轉的旋律，深情激越的歌詞，猶如春天的小溪在開花的山野里淙淙奔流，越過多少峰谷，飄過多少田疇，一直飛進了我們的心里……

這首名為《多彩的山海》的男女聲二重唱，是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由寧德地委宣傳部、文聯組織文藝家創作的電視藝術片《山海的交響》中的一首。它生動展現了閩東的山海風光、風土人情，謳歌了這里的人民滴水穿石、脫貧致富的奮斗精神，閃耀著熠熠生輝的“閩東之光”。

時光如同長了翅膀，倏忽飛過了30年——前不久，我再次興致勃勃來到了這片多姿、多彩、多情的土地，心潮就像面前的東海一樣，波翻浪涌，耳畔情不自禁回蕩起那支遙遠而親近的歌曲。

在華夏大地脫貧攻堅決戰決勝之際，中國作協與國務院扶貧辦決定共同開展“脫貧攻堅題材報告文學創作工程”，組織一批優秀作家深入第一線，采訪寫作反映我國扶貧壯舉的報告文學。我有幸入選，并受委派前往福建省寧德市深入采訪、體驗生活、構思寫作。于是，在安排好手頭工作之后，我立即聯系有關扶貧辦和宣傳文化部門動身前去，爭取不負重托，以脫貧攻堅精神寫好扶貧作品。

那時，北國正是黃葉飄零的深秋季節，而寧德的山山嶺嶺還是一片郁郁蔥蔥。閩東特有的榕樹、翠竹亭亭玉立，山間溪水清亮亮地流淌著，彈奏著叮咚清脆的樂曲奔向遠方。公路蜿蜒曲折，隨著山勢時而高峰時而低谷，從來迎接我的公務車車窗看出去，簡直就像是民族舞蹈《紅綢舞》演員手中的紅綢帶，上下翻飛，左右盤旋，令人眼花繚亂、心曠神怡。

要知道，三十年前，這里可是沒有這樣的公路啊！

寧德，俗稱閩東，地處福建省東北部，2000年11月撤地設市，下轄一區兩市六縣和一個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土地面積1.34萬平方公里，人口352萬，背山面海，幾乎一半是山區一半是海岸帶。這里曾是習近平總書記工作過的地方，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萌發地之一。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由于種種原因，這里經濟社會發展滯后，人民群眾生活困苦，列入全國18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

1988年至1990年，習近平同志在此擔任地委書記期間，深入調研潛心思考，提出了“弱鳥先飛、滴水穿石”的閩東精神，制定了因地制宜的脫貧方針，帶領廣大干部群眾向貧困全面宣戰，開啟了閩東扶貧開發的創新實踐，留下了極其寶貴的精神財富。尤其是“扶貧先扶志”，號召大家挺直腰桿，以昂揚的姿態大干一場。開篇提到的那部展現“閩東之光”的電視藝術片，就是他倡導組織攝制的。

彈指一揮間，30多個春秋過去了，閩東發生了日新月異的巨大變化。據統計，截至2019年，全市所有建檔立卡貧困戶、貧困村全部實現脫貧，同時經濟社會也取得了高速發展的輝煌成就，數個千億產業集群正在形成，一個欣欣向榮的新寧德出現在世人面前。

寧德福鼎市磻溪鎮赤溪村，被譽為“中國扶貧第一村”。早在1984年，時任福鼎縣委報道組長的王紹據，有感于赤溪村貧窮落后，向《人民日報》寫了讀者來信《窮山村希望實行特殊政策治窮致富》，引起黨中央高度重視，從而開啟了當地新時期有領導有組織的扶貧工作。為了追尋還原當年的景象，我專門找到已經退休多年的王紹據同志，聽他詳談“為貧困群眾鼓與呼”的來龍去脈，進而走進了現在的赤溪村。

在白墻青瓦功能齊全的村委會里，我采訪了現任村黨支部書記杜家住和村主任吳怡國、村委楊海燕等人。他們分別回顧了全村的脫貧歷程。杜家住說：“我們赤溪是一個畬族村，位于福鼎太姥山下，四周崇山峻嶺，幾乎與世隔絕。2009年，我擔任村黨支部書記，就一直琢磨：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全面奔小康，就得有一個支柱產業，帶動村民發家致富……”

果然，此后他們利用青山綠水優勢，積極尋求合作伙伴，實施土地流轉聯合開發，創辦了萬博華旅游公司，設立了戶外拓展、九鯉溪漂流、蝴蝶生態園等項目，走出了一條“旅游富村、農業強村、文化立村、生態美村”的新路子。2016年2月19日，總書記在人民網視頻直播間，同兩千公里之外的赤溪村視頻連線，向鄉親們問好祝福。

閩東山高海低，陰晴多變，那段日子里，我穿著旅游鞋，背著采訪包，大步行走在山海之間，一會兒艷陽高照，一會兒細雨連綿。每到一處，聽情況介紹，看村容村貌，訪談脫貧重點戶，手機計步器上，何止萬步。雖時感腰酸腿疼，但興致勃勃，樂此不疲。

這一天，我來到了富有傳奇色彩的“習書記三進下黨”的下黨鄉。當年這里山高林密交通閉塞，是一個“無公路、無電力、無自來水、無財政收入、無辦公場所”的五無鄉。1989年7月19日，時任寧德地委書記習近平頭戴草帽、脖子上搭著擦汗毛巾，步行兩個多小時，前來現場辦公。后來他又兩次來下黨鄉解決脫貧發展難題。時隔30年，舊貌換新顏，受鄉親們委托，下黨鄉6位干部群眾給習近平總書記寫信匯報脫貧喜訊。不久，他們就接到了習總書記的回信，親切勉勵他們再接再厲。

喜訊傳來，群情振奮。已經時隔數月了，我走進下黨鄉政府所在地下黨村，仍然感受得到村民們那興奮喜悅的情緒。尤其是坐在寫信人之一——村民王光朝開辦的“幸福茶館”里，聽他講述30年前第一次上山給習書記送涼茶、送毛巾的情景，以及脫貧致富后與大家商量向習總書記匯報的過程，充滿了欣喜、滿足與自豪。

就這樣，我不但收集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素材，還深切感受體味到了閩東人民全力擺脫貧困的信念與愿景，為寫作這部長篇報告文學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此后幾天里，我沿著已經日新月異的山海之路邊走邊看、邊看邊想。在“擺脫貧困之路”扶貧開發主題展示館、在“中國扶貧第一村”的街頭上、在豎立著“滴水穿石”雕塑的下黨鄉、在大規模開發建設的海港“三都澳”、在造福家鄉的高科技企業“寧德時代”公司，深受震撼，思緒如潮。

習近平總書記曾經說過：“寧德是我魂牽夢繞的地方。”

是啊，他走遍了這里的山山水水，與干部群眾結下了深厚情意。閩東依山傍海，山海交融，是他扶貧開發重要思想的起源地和實踐地。一代代寧德人從脫貧攻堅走向鄉村振興、走向全面小康社會，走出了一條富有特色的閩東之路。

山與海的擁抱，將迸發出旺盛的生命力，奏響震天撼地的交響樂章。身處長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之間的福建寧德，過去是“黃金海岸斷裂帶”，如今正在昂然崛起，向著“黃金海岸隆起帶”的目標進發，在不遠的明天，閩東之光將無比燦爛地閃耀在萬里晴空上。正如那首歌里唱的那樣：“多美的浪花捧著多美的故事，多長的山路寫下多長的思考，山的氣魄" 海的襟懷，有我們的傾訴，有我們的自豪……”

（選自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