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冒險家

董慧

在距2021年還有兩天的時候，法國傳奇時裝設計師皮爾·卡丹（PierreCardin）去世。皮爾·卡丹去世后，他的家人發表聲明稱，卡丹的一生跨越了一個世紀，他給法國和世界留下了“偉大的、獨特的藝術遺產”，“我們都為他堅韌不拔的決心和他一生所表現出的膽識感到驕傲。”設計師讓-查爾斯·德·卡斯特巴亞克（Jean-CharlesdeCastelbajac）接受采訪時表示，卡丹是“一個非常不平凡的人”，他沒有在時裝、設計或建筑之間設置邊界，對卡丹來說藝術營銷和推廣“和藝術本身一樣重要”。法國鬼才設計師讓-保羅·高緹耶（Jean-PaulGaultier）則在推特上向卡丹致敬：“感謝他為我打開時尚之門，讓我的夢想成為可能。”

“他是我知道的第一個時裝設計師的名字，我也感謝他為我打開了時尚之門，讓我的夢想成為可能。”雖然我沒有讓- 保羅·高緹耶那么有名，但是我和他想說的話的確是一樣的。很有可能當年在雜志封面上看到的、他設計的那些具有未來太空感時裝定格了我的人生觀。

“那應該是一件黃色的金屬箍裙。”如果說，真的存在指導人生方向的燈塔抑或道標，它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我的燈塔。從此我對時尚著了魔，成為一個時裝設計師曾經是我的夢想，那個時候估計沒幾個中國人知道時尚為何物呢？！眾所周知，皮爾·卡丹的設計有兩個指向，一個指向是未來，一個指向是人民群眾。

當年，他開啟了充滿幻想力的 “太空時代”，讓 1960年代如夢如幻：塑料、乙烯、幾何形狀，這些看起來超現實的元素組成了他的時尚，充滿了科技感。

即便放在如今，這些衣服也充滿了未來感。或者說，是 皮爾·卡丹定義了時裝中的“未來主義風格”。他曾說：“我最得意的服裝是為明日世界設計的服裝。”

皮爾·卡丹是與ChristianDior同輩的設計師，YvesSaintLaurent、KarlLagerfeld都是他的晚輩。他一輩子拿過3次法國服裝設計最高榮譽“金頂針獎”。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讓一般的消費者也能穿上高級時裝。“當我還在迪奧做設計師時，我便立下諾言：等到自己創業之后，我的服裝興許能夠穿在溫莎公爵夫人身上，而同時連她的門房也有能力購買。”據說，后來他能夠成為打開中國時尚大門的西方第一人，也正是因為這一為人民群眾設計的理念。

1978年，因為“時裝為大眾服務”的創作理念，皮爾·卡丹成為了第一批獲準進入中國的西方游客。在這之前4年，他剛登上《時代》雜志的封面，被稱為“本世紀歐洲最成功的設計師”。他先后29次訪問中國，成為一位“中國人民的老朋友”。那時候，整個中國都穿著藍灰綠，男女裝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是一個出色的設計師，同時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的皮爾·卡丹看到了商機：“一個擁有十億人口的國家，給每個人衣服上釘十個扣子，就是一百多億個。”

1979年，他通過宋懷桂女士在北京民族文化宮舉辦了第一次僅限業內人士參加的服裝表演。1981年，又在北京飯店舉辦了首次面對普通觀眾的服裝展示。這次，展示服裝的是中國姑娘，他在中國培養了第一批模特隊。

很遺憾，他沒能把PierreCardin真正開到中國，而“皮爾·卡丹”卻通過授權，在中國遍地開花。到1990年代，這個中文的意大利名無所不在，“皮爾·卡丹”在中國的市場份額一度甚至達到了40%。進入老年的PierreCardin已經沒有足夠的精力來管理他龐大的時尚帝國。PierreCardin在瘋狂擴展中被濫用也無法避免。“所以，在中國人認識中的皮爾·卡丹，不是真正的PierreCardin。但是，馬克西姆餐廳確是貨真價實，它在中國的意義遠遠超過了一家餐廳，某種程度上它是當年剛剛改革開放的中國與世界文化交流的橋頭堡，同時還孕育了包括搖滾樂、當代藝術和第五代導演在內的所有藝術形式。”

我家就在崇文門附近，每次路過馬克西姆餐廳，那個暗紅色的篷子總讓我想入非非。事后多年，我才知道當年比馬克西姆餐廳的食物更有名的是它的傳奇派對，崔健、姜文、鞏俐、貝魯奇……都是座上賓。

98歲的皮爾·卡丹從未退休，他老吐槽：“現在的年輕人還沒我前衛。”

百歲之途，他只留下一個遺愿：“我和我的時尚作品還沒有登上月球，但也許有一天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