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率首超出生率： 韓國為“下一代”傷透腦筋

姚蒙

“人口減少、人口老齡化、單人家庭的增加，促使社會、經濟全局發生改變，政府應該重新設定各個領域的政策方向。”

2020年，韓國只有不到28萬新生兒出生，比上一年減少10%。同時，死亡人數則首次超過出生人數，韓國人口首次出現負增長。

近年來，針對回避生育的年輕夫婦，韓國各地競相提高現金支援額度以鼓勵生育，甚至將生育支援金增加到原來的3至5倍，并代為償還部分住房貸款。但是，這依舊沒有扭轉韓國人口大幅下滑的頹勢。

韓國銀行（央行）預測，大約20年后，韓國將超過日本成為全球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

中小學大批關閉，老年人自殺率攀升

韓國人口出生率大幅下滑，最直接的反映是大批中小學關閉。

2020年2月，首爾教育辦公室宣布三所小學中學關閉，其余學校采取合并等措施以應對生源不足。自2015年以來，韓國普通大學、專科院校、網絡大學等各高等教育機構在校生也以約1.7%的速度減少。

韓國社會還面臨高自殺率問題。據韓國政府統計，2020上半年，韓國自殺自殘人數同比增長了近36%，老年群體尤為嚴重并以驚人的速度增長。韓國國立首爾醫院調查顯示，韓國65歲以上的老年人中，有21.6%的人有過自殺念頭。“黃昏的孤獨與貧窮”正將韓國老人們逼向死亡。

1988年，韓國政府建立了一套國民養老金制度，開始覆蓋到全體勞動者。但養老金已難以支撐老年人群體的基本生活所需。2021年1月，韓國保險開發院發布統計資料顯示，40-59歲人群預測退休后子女教育和結婚平均支出2億韓元（約折合人民幣118萬元），但退休金平均不到1億韓元。

“單人家庭”達1/3，韓國政府花錢“催婚催育”

“單人家庭”正成為韓國占比最高的家庭類型。截至2018年10月，平均每10個韓國家庭中就有3個是“單人家庭”。預計到2047年，“單人家庭”將占37.3%，遠超傳統的有孩子的已婚夫婦家庭。

不結婚和老齡化是造成這一現象的主因，“晚婚”“不婚”和“黃昏離婚”正成為韓國社會的普遍現象。結婚率是生育率的先行指標，但最新調查顯示，20-30歲的韓國青年人中，有近五成表示不想結婚。

上世紀60年代初，韓國生育率高達6.0，平均每一名女性一生生育6個孩子。面對人口的迅速增長，韓國政府當時采取行政措施控制人口增長。直到上世紀90年代，韓國人口生育率急劇下滑，1995年的總和生育率只有1.63，韓國政府不得不取消鼓勵少生的政策。

2017年，韓國的總和生育率降至1.05，一年后跌破了1，成為全球生育率唯一進入“零字頭”的國家，遠低于全球平均值2.4，在全球198個國家和地區中處于最低水平。如果要維持目前的人口總數，韓國的總和生育率必須達到2.1。多數韓國專家認為：“低欲望的大眾心理”“青年世代的生活困境”和“經濟低增長下的兩極分化”是總和生育率下滑的根本原因。

“人口減少、人口老齡化、單人家庭的增加，促使社會、經濟全局發生改變，政府應該重新設定各個領域的政策方向。”韓國行政安全部政策官徐承佑呼吁以經濟手段“催婚”。

2005年以來，韓國政府累計投入200萬億韓元（約折合人民幣1.2萬億元）用于“催婚”，措施包括鼓勵結婚、提高生育率等。2020年11月，韓國政府還推出一項“男性職員強制休100天育兒假”的法律修訂案。

生育福利對女性不利，家庭負債率接近極限

近年來，韓國政府將主要財政預算投放到育兒費、教育費、大幅削減大學學費以及完善育兒產假制度等方面。擴大新婚夫婦購房優惠政策、增加社區共同育兒中心等措施也進入韓國政府的決策議程。

但受到就業難、房價高、育兒設施不足、教育成本過高以及女性生育后在職場受到不平等對待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不少措施難以落實，政府花錢“催婚催育”成效并不明顯。

越來越多的韓國女性追求“獨身生活”，不愿意結婚和生育。2010年，韓國有64.7%的女性認為“女性必須結婚”，2018年這一比例降至48.1%。其間，首爾大約五分之一的婚慶公司倒閉。

韓國統計廳2020年12月公布數據透露，婚后第五年仍無子女的韓國新婚夫婦占比達18.3%，創下2015年開始進行相關統計以來的最高紀錄。

“在就業的穩定性和結構面上，女性處于更加不利的地位，更容易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韓國共同民主黨代表李洛淵在全國女性大會上表示。來自韓國女性政策研究院的數據顯示，2020年9月，韓國女性就業人員減少了28.3萬人，降幅是男性的3.4倍。韓國統計廳數據顯示，2020年前8個月，女性自殺人數也從同期2588人增加到2633人。

新冠肺炎疫情令經濟和就業雪上加霜，韓國的家庭負債率也接近極限。2020年10月，國際金融協會發布報告稱，截至同年第三季度，韓國國家負債占國內生產總值的45.9%，遠低于發達國家的平均值131.4%;家庭負債占國內生產總值的100.6%，有史以來首次超過100%，遠高于歐美等發達國家。

“貧窮的家庭支撐有錢的政府。”《韓民族日報》批評說，韓國國家負債狀況良好，而家庭負債卻處于非常脆弱的狀態，新冠肺炎疫情給經濟帶來巨大沖擊，還引起社會不安和恐慌，推動本就放棄戀愛、結婚、生育的“三放族”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