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非洲經濟前景與中非經貿合作

馬漢智

2021年，非洲經濟將在多重不確定性中迎來難得的回暖。隨著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AfCFTA）的啟動，非洲的服務經濟、農產品加工等領域發展前景向好。中非經貿合作有望繼續保持良好勢頭，助推非洲經濟恢復和轉型。

2021年非洲經濟有望觸底反彈

在經歷新冠肺炎疫情、氣候變化、暴恐泛濫、蝗災等非傳統安全危機的嚴重沖擊后，2020年非洲經濟出現25年來的首次衰退。根據非洲開發銀行的數據，2020年非洲國家國內生產總值（GDP）預計同比下降3.4%左右。

隨著新冠肺炎疫苗研發的不斷推進及非洲大規模接種疫苗工作的開展，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前提正在顯現，非洲疫情有望逐步緩解。伴隨著世界經濟啟動恢復性增長、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啟動、各類救助或刺激措施效果逐漸顯現，2021年非洲經濟 “回暖”的內外條件相對充分。根據世界銀行的最新預測，2021年非洲經濟增長將溫和反彈至2.7%。

非洲經濟三巨頭——南非、尼日利亞和埃及經濟恢復呈現向好態勢。南非統計局近期指出，南非經濟正在逐步擺脫連續4個季度的技術性衰退，顯露緩慢復蘇態勢。2020年第四季度，尼日利亞經濟實際增長0.11%，是過去3個季度以來首次出現正增長，標志著該國經濟衰退的結束。尼日利亞經濟復蘇很大程度上受石油價格和產量上升影響。標準普爾全球普氏預測認為，受政策刺激等因素影響，2021年尼日利亞原油產量將逐步恢復，4月尼日利亞原油產量將達到170萬桶/日，下半年有望回升至190萬桶/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20年10月預計，埃及將是中東和北非地區2020年唯一一個GDP實現正增長的國家，增長率可達3.5%。當然，非洲經濟恢復的基礎依然不牢固，面臨諸多不確定和不穩定因素。

就具體行業而言，2021年非洲服務業、農產品加工業等或會迎來寶貴機遇。

非洲服務業方興未艾

近年來，非洲服務業發展勢頭良好。2018年，非洲服務業進口額約占世界服務進口總額的3%，出口額約占世界服務出口總額的2%。盡管相對全球服務貿易總額而言，非洲服務業所占比例依然很小，但自2016年以來一直在擴大并拉動非洲多國經濟增長，2018年非洲服務出口創紀錄地增長9.4%。對許多非洲國家來說，服務在出口總額中所占的比例越來越大。 2014—2018年，埃塞俄比亞、毛里求斯、肯尼亞、摩洛哥和烏干達服務出口額平均占出口總額的40%以上。旅游和運輸服務貿易出口占毛里求斯和摩洛哥GDP的10%以上。非洲服務業興起正驅動非洲多國經濟擴張，一直以來困擾非洲經濟的單一結構問題正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非洲服務業在促進經濟增長、吸收年輕人就業和推動出口多元化等方面功不可沒。

在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框架下，非洲服務業發展契機良好。目前，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關于服務貿易的第一階段談判已經完成，基礎設施、商業服務、旅游、銀行和保險有望成為重點開放領域。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有望推動“非洲制造”不斷涌現，而非洲制造業的興起需要改善各種輔助服務的質量和獲取途徑，包括會計、金融服務、通信和交通等，這些服務的發展將為貿易自由化提供便利。

另外，提高私營部門的勞動生產率和信貸水平是更好地利用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優惠貿易安排的基礎。即使在非洲大陸最大的經濟體之一的尼日利亞，國內商業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向私營部門提供的資金也僅占其GDP的15.6%，遠低于發達國家。為支持私營企業發展，非洲各國政策制定者須考慮優先發展金融服務業，使金融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近期，尼日利亞中央銀行采取強有力的措施，通過限制銀行將客戶存款轉化為高收益政府證券的能力，增加對實體經濟的融資，并將貸存比門檻提高到至少65%。可以預見，隨著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建成，非洲大陸范圍內的金融服務業將深化和整合，區域金融基礎設施的發展將加快跨境貿易和投資。

非洲農產品加工產業發展空間大

非洲迫切需要發展農產品加工產業。據統計，農業部門就業人數占非洲總就業人數的38.5%，是非洲吸納就業人數最多的部門。農業占非洲國內生產總值的17.23%。在非洲，從事制造業的人數占總就業人數的12.6%，其中42%從事食品加工業。盡管農業相關部門吸收的就業人數多，但非洲農業現代化水平低，發展資金嚴重短缺。非洲農民的人均產量比世界其他地方低50%～80%。受倉儲、加工、物流條件限制，非洲的糧食產后損失近50%。2019年，非洲進口糧食金額高達900億美元。鑒于非洲豐富的農業資源和廣闊的市場前景，隨著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建成，國際社會或加強與非洲農業部門合作，如在糧食生產、倉儲、運輸等領域加大投資。

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建成為非洲農業綜合企業發展和促進農業競爭創造了機會。盡管非洲內部貿易在過去10年中有所增長，但內部貿易僅占非洲農產品出口總額的27%，占農產品進口總額的17%。國際貿易中心（ITC）執行主任阿蘭查·岡薩雷斯指出，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啟動將給農產品加工業帶來機遇，非洲豐富的原材料將使農產品轉化為加工產品。例如，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將通過上移可可、咖啡和茶等非洲傳統出口產品的價值鏈，增加其附加值，實現農產品加工業轉型升級。共同市場還為非洲園藝等非傳統農產品出口創造了可能。

疫情引發的糧食危機促使非洲重新平衡其對外部供應商的依賴程度，轉向距離更近的本土供應商，有利于促進非洲區域內價值鏈發展。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發布的報告指出，受極端天氣和新冠肺炎疫情的雙重影響，2020年南部非洲的13個國家約有4 500萬人面臨饑荒威脅，其中840萬名兒童面臨嚴重的營養不良。疫情發生后，一些國家和地區優先保障自身糧食儲備，對出口有所限制，給非洲帶來了風險。非盟農業委員薩科表示，非洲要充分發掘自身農業資源（全球60%的空閑可耕地），以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為契機，加強非洲區域間貿易，滿足約13億人的食品需求。在疫情肆虐等多重不確定因素沖擊背景下，把飯碗牢牢端在非洲人自己手里才是根本出路。

2021年中非經貿合作有望繼續高歌猛進

2020年，中非經貿合作雖經歷挑戰，但依然堅挺。據中國海關統計，2020年，中國與非洲雙邊貿易總額為1 869.7億美元，同比下降10.5%。其中，中國對非洲出口額為1 142.2億美元，同比增長0.9%;中國自非洲進口額為724.5億美元，同比下降24.1%。中國連續12年成為非洲最大的貿易伙伴。投資方面，2020年1—10月，中國對非洲直接投資額基本與2019年同期持平，只略微下降0.7%。中國對非洲直接投資存量達1100億美元，對非洲經濟增長貢獻率連續多年超過20%。在工程承包方面，2020年1—10月，中國企業在非洲新簽承包合同額同比增長34%，領先全球各區域。在疫情背景下，中非經貿合作展現出了強大的韌性，為非洲恢復經濟、保障民生提供了堅強的保障。

2021年，中非在基礎設施、數字經濟、金融服務等領域合作潛力巨大。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建設對非洲大陸的互聯互通提出了更高、更迫切的要求，非洲期待深化與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領域的務實合作。雖然過去一年疫情肆虐，但中非簽署了一大批共建 “一帶一路”合同，中國在非洲的1 100多個合作項目持續運行。自2013年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中非務實合作碩果累累，鐵路、公路、機場、港口、電站等一大批項目成功實施，給非洲推進自貿區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幫助非洲加強內部的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共同打造“聯通非洲”，是中非合作提質升級的重要內容。目前，非洲與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合作備忘錄的國家已達46個。2020年12月，中國還與非洲聯盟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非洲聯盟關于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合作規劃》，該規劃也成為中國和區域性國際組織簽署的第一個共建“一帶一路”規劃類合作文件。

2021年，中非數字經濟合作迎來新機遇。疫情讓非洲國家意識到數字化的重要性，因此各國迫切希望盡快解決高成本互聯網、帶寬不足等阻礙數字化轉型的問題。疫情期間，中國企業積極通過多雙邊渠道，與非方分享利用數字技術支持“云抗疫”、發展“云經濟”的經驗。各類數字合作平臺、線上推介會、直播帶貨等新業態蓬勃發展，有效服務中非企業對接，帶動了非洲特色產品對華出口。在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框架下，改善數字連接對于促進非洲內部貿易至關重要，諸如云服務和在線平臺之類的數字工具可以賦能電子商務并促進服務貿易。另外，數字工具還可以推動非洲的貿易便利化，降低交易成本和跨境貿易壁壘。隨著非洲大陸自由貿易區的實施，中非將加強數字合作，發揮中國技術的優勢，幫助非洲抓住信息革命機遇，共同打造“數字非洲”。

（本文作者系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發展中國家研究所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