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對人的發展的啟示

鞏克菊 王亞稚

摘要：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作為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內容，貫穿于其探索的世界歷史問題當中。審視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面臨的機遇和挑戰，對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返本開新的意義在于：一是從理論上深化和豐富唯物史觀中關于社會發展與個人發展、世界歷史發展與個人發展有機統一的思想;二是在實踐中為更好應對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提供理論指導和實踐啟示。

關鍵詞：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全球化;人的發展

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作為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內容，貫穿于其探索的世界歷史與人的發展問題當中，體現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立場和社會人格，包含著闡釋新全球化背景下個人發展的方法論意蘊。闡揚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的意義，有三個相關的問題需要考慮：一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是什么？二是在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遇到了什么樣的機遇和問題？三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對這些問題的探討和解決提供了什么樣的理論指導和實踐啟示？

（一）“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一種系統性存在的個人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文中，馬克思寫到：“而各個人的世界歷史性的存在，也就是與世界歷史直接相聯系的各個人的存在?！盵1]（P167）生產的發展促進了分工的產生，而分工的擴大則使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成為必要，交往的擴大，進一步促進了生產力的高度增長，促進了近代工業文明和資本關系的形成和發展，隨著這種發展，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狹隘的地域性的個人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所代替。處于世界歷史中的個人，面對世界市場，他的產品和活動轉化為交換價值，“既要以生產中人的（歷史的）一切固定的依賴關系的解體為前提，又要以生產者互相間的全面的依賴為前提”。[2]（P50）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并不意味著

個人之間“依賴”關系的消除，而是“使這些關系變成普遍的形式”。[2]（P58）正如馬克思強調的越是具有世界性的就越是具有民族性一樣，從個人發展的角度來說，越是自覺融入世界交往的個人就越是具有個性的人，在這里，生物個體性和民族獨特性作為世界歷史性的載體、承擔者，個人表現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這種個人是一種世界系統性存在的個人。所謂世界系統性存在是指：世界歷史形成后，原有的以某一特有的地域性的、民族性的政治、經濟、文化結構積淀而成的個人越出了民族、地域性的界限，而以相互交往的各民族政治、經濟和文化之間的滲透、沖撞和融合形成的整體來作為世界歷史中個人的歷史背景。

（二）“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具有歷史性的個人

馬克思從現實的物質生產和交往活動的角度揭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形成、發展的邏輯與規律性。這種歷史性表現在人類歷史發展的縱橫聯系兩個維度對個人發展的影響上：一方面從人類歷史發展的橫向維度看，機器大工業與世界市場的發展，各民族閉關自守的壁壘被打破，都自覺不自覺地卷入世界交往的潮流，歷史日益成為一個有機整體，狹隘的民族性的、地域性的個人轉變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另一方面，從從人類歷史發展的縱向維度看，馬克思所論述的人類社會發展經歷人的發展的三個形態，是一個人類逐漸擺脫動物的生存條件日益向屬人的方向發展的過程，隨著人類開始自覺的創造自己的歷史的發展，個人也逐漸擺脫偶然性對人統治，日益發展為有個性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個人，也就是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就“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來說，要經歷一個由“自發存在”向“自覺存在”發展的過程。當“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占統治地位的資本主義世界歷史時代，是處于“自發的存在”階段。這一時期，“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發展的總體特征是以異化的形式表現出來，是處于馬克思所分析的人的發展的“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階段。當然在這個階段中，“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也是處于不斷的發展過程中的，比如個人發展的開放性、整體性、全球性趨勢都越來越增強。在這個階段，人的獨立自由的個性得到一定程度的發展，為下一階段個人的發展創造條件。真正的自覺存在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具有自由個性的個人。這種個人的產生，是以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的完成為基礎的。在馬克思看來，其根本條件就是“隨著現存社會制度被共產主義革命所推翻以及與這一革命具有同等意義的私有制的消滅。”[3]（P380）因為“只有這樣，單個人才能擺脫種種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而同整個世界的生產（也同精神的生產）發生實際聯系，才能獲得利用全球的這種全面的生產（人們的創造）的能力?！盵1]（P169）才能實現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人與自然之間的真正的歷史的和解，實現人的全面發展。

（三）“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世界歷史發展和個人發展的價值目標

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研究世界歷史問題的一個出發點和最終歸宿，馬克思社會歷史理論的立足點是社會化的人類，是為解放全人類的價值理想服務的。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不僅從廣度上注重了具體的、歷史的、現實中的每一個人，也從個人發展的角度上包含著深刻的人文精神，指出了個人發展與解放的價值目標。其一，馬克思揭示了在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過程中，依然存在著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的異化想象，但在馬克思的眼中，異化與異化的揚棄走的是同一條道路。其二，在馬克思看來，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的過程，也就是“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不斷發展與解放的過程。世界歷史為無產階級解放和共產主義原則的實現提供了歷史場所，無產階級只有在世界歷史意義上才能存在，共產主義事業是世界歷史性的事業，因此只有到了共產主義世界歷史時代，“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才成為“自由聯合體”中的“自由個性的個人”即全面發展的個人?？梢?，馬克思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是個人發展的價值性概念。馬克思的這一哲學理念體現了從整體的與過程的觀點考察世界歷史發展與人的發展的問題，揭示了人的世界與世界的人在相互作用中達到和諧與解放的規律，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的生成提供了歷史前提、科學保證。

二、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面臨的機遇與挑戰

馬克思的“世界歷史”思想是“全球化”理論的真正源頭，這是近年來很多中外學者在研究全球化時達成的共識。全球化正在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變革會催生新的機遇，過程會充滿風險挑戰，面對逆全球化的種種主張和行為，面對保護主義、保守主義的暗潮涌動;單邊主義、霸權主義的愈演愈烈，“西方中心論”正在面臨調整。全球化本身正在發生深刻變革，生產要素的流動與配置幾乎涵蓋了所有國家，國家間政治文化等關系依存度加深，即共贏與包容的新全球化將成為重塑世界格局的新力量，新全球化以平等為基礎、以開放為導向、以合作為動力、以共享為目標。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開啟了世界歷史的新參照點，重新審視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面臨的機遇和挑戰尤為必要。

（一）新全球化給人的發展提供良好機遇

第一，經濟全球化的發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可靠的物質前提。經濟全球化條件下的生產打破了地域和民族的限制，可以實現為整個世界市場而生產的特點，使得人力、物力等資源在全球范圍內流轉、靈活配置，甚至借助于全球互聯網、物聯網等新技術手段，實現整個世界范圍內資源的最優最便捷配置，以最小的資源投入獲得最大限度地滿足人類的需要。通過協作和比較優勢，各個民族找到他們擅長的領域和成本優勢，通過國際合作和貿易來發展經濟、提高國民生活水平，形成全球產業鏈。跨國公司、區域性國際組織的發展，互聯網、人工智能等科學技術在世界范圍內的有效利用，造就了新全球化條件下高度發達的生產力。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全球逐步變成了地球村。即時的通訊將遠隔萬里的人們通過互聯網聯系在了一起，促使國際貿易大發展。經濟的增長、物質產品的豐富、使人們的物質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和提高，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

第二，新全球化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豐富的思想文化基礎。全球化借助經濟活動、政治活動、信息傳播和人員往來，為不同文化之間的溝通和融合提供了平臺。發達便捷的交通、繁榮多樣化的大眾傳播媒體，使全球呈現出多元文化并存和互動的景象，打開了人們的視野。人們身處市場化、全球化、信息化浪潮中，有更多的機會以寬闊的視野和包容的胸懷發現和學習來自全球各地的不同文化。比如教育資源、文化資源得到更合理、更廣泛的運用?？梢哉f，今天的全球化時代是全球文化在交流中發展、在對話中融合、在整合中創新的時代。人類優秀文明成果在全球化進程中的分享和豐富，是促進個人的文化水平全面豐富和快速提高的積極因素，凸顯了全球化進程對于個人的思想文化發展具有時代意義的貢獻。

第三，新全球化為人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交往平臺?！叭蚧谷说陌l展在空間上實現了歷史跨越，從而用空間去消滅時間，大大加快了人的發展的歷史進程。”[3]（P268）新全球化使不同民族之間的人們可以相互取長補短，使后發的民族不必一切從零開始，這樣大大節約了發展時間，從而為人們提供越來越多的自由時間，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了現實的可能。如全球信息網絡的形成，就為人的發展開拓了新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中，人們可以利用網絡打開與世界相聯系的通道，人的活動范圍利用網絡就可以擴大到整個世界和人類。從這個意義上說網絡社會既擴大了人們交往的空間，縮短了交往的時間，又可以使每個個體都參與推動世界歷史的進程，成為世界歷史的主體。

第四，新全球化使人們之間的依存程度提高。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4]隨著交往的深入和廣泛，人類活動的公共性越來越廣泛深入，這既表現在人類面臨全球性問題方面：比如環境污染、生態失衡、能源危機、氣候變化、新冠肺炎疫情等問題，這些問題需要全人類攜手合作才可能得以緩解和根治，也表現在生存方式的公共領域的日益彰顯，生產要素和商品在世界范圍內的流動，社會分工和交往的全球化，個人的社會生活環境、勞動方式、消費方式的國際化，共存共在和共同發展成為新全球化的趨勢，生活在同一地球上的人類的利益和命運越來越相互關聯。

（二）新全球化給人的發展提出嚴峻的挑戰

第一，個人發展的不確定性增強。這主要表現在：一是當今世界正處于兩個大局的背景下，尤其是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隨著金融危機、文明沖突、政治動蕩和生態惡化的進一步加劇，批判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探尋解決逆全球化現象的方案，從而實現全球化的再平衡，是國內外學術界的基本共識。”[5]以資本為主導的全球化帶來了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其負面效應日益凸顯，以資本加技術為一方，以勞動為另一方的資本主義的虛假繁榮和民主背后蘊藏著尖銳的矛盾，它加劇了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的貧富分化和不平等，使得每一個人發展的機會與條件處在不平等的起點上。二是多種政治信仰和價值觀念在全球化時代充斥著我們的文化世界，使人們處于多重身份和立場的矛盾中，全球化發展與全球化治理所需的扎實的、符合時代發展需要的指導思想缺位、具體解決辦法“碎片化”矛盾突出，增加了人們的歸屬認同、價值追求等方面選擇的多維復雜性，極易導致人們規則混亂、信仰迷失。三是新全球化把個人拋向了世界范圍，而新的全球化正在面臨新的大變局和新的大調整，不確定性因素增加，使個人發展的偶然性更加增強，個人活動風險的增大往往使個人經常處于緊張狀態。

第二，人的類特性的發展不充分性增強。就拿現階段的美國來說，接連違反契約精神，頻頻退出多個國際組織，一意強調和奉行“美國優先”、控制移民等保守政策，先后退出《巴黎協定》、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衛生組織等，加劇了國際關系、全球治理的不確定性和風險。這阻礙了世界和平發展的腳步，也導致美國世界公信力的缺失，加劇了逆全球化的惡化態勢。這主要原因是在逆全球化和全球化相伴相生的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類特性的發展的形式是在以資本為主導的強者的控制下發展的。在現實世界中，由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在國際交往中的強勢地位，就以各種形式左右人的類特性發展的內容并脅逼處于弱勢地位的對方與之趨同，從目前來看，這種情形在政治、經濟、文化和對全球公共問題的解決等方面以各種形態表現出來，類特性的發展表現在為一部分強者、為一部分群體的利益服務，這種發展現階段正在受到質疑和變化，如何走出一條比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更先進、更優越的社會主義新路，迫切需要在新的全球化背景下提供中國方案。

第三，人的個性發展極端性增強。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和經濟全球化趨勢的逐步加強，人們以更加開放的精神取代傳統封閉的心態，以獨立自主的現代人格激發出促進生產力發展的巨大活力和智慧。但同時也應該注意，這種以資本利益為主導的個性發展還存在著明顯的缺陷，就是在處理自我與他者的關系時會出現主客體對立的思維模式，容易走向“自我中心化、他人外圍化”的價值取向。這種將自我利益最大化當作追求的最終目的，就會忽視對他者權利和利益的尊重，就會導致漠視群體、類利益的存在，從而走向狹隘、自私和保守。地緣政治與狹隘國家利益的考慮阻礙了國家間形成解決全球性挑戰所需要的基本共識和合作精神，特別是大國之間、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同舟共濟”的合作共贏精神缺失，從全球疫情的應對效果來看，發達的美國的表現就是很好的例證。

由是如何使個人的個性充分全面的發展，又能實現“有個性的個人”之間的有機統一，確實是全球化背景下個人與人類關系的建構過程中值得關注的一個重大課題。全球化的實質乃在于要達成這樣的共識，即人類全體最終會成為我們共同的謀生單位。要解決個人與人類的緊張關系，單個個人既在獲得個性發展的基礎上又形成類意識和類覺悟，實現二者的合理發展就越發顯得重要了。

三、“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對人的發展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啟示

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在唯物史觀理論體系中具有相對獨立的重要地位，是對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中世界歷史發展與個人發展有機統一思想的深化和豐富。為我們把握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機遇，克服當代人發展的困境，探尋世界歷史發展的價值目標，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方法論上的指導和現實可行的路徑。

（一）“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對人的發展的理論意義

第一，將人的全面性發展與世界歷史的整體發展科學統一起來。在馬克思看來，個體發展與人類整體的發展不是抽象的一般與個別的關系，而是通過用現實的、歷史的實踐活動、交往活動、社會關系來說明個人與類之間的內在統和、共生互動的關系。馬克思用他的辨證思維方式，既明確強調了個人的特殊的個性，確立了個人是世界歷史的“終極單元”，又明確提出了世界歷史是個人的世界歷史，世界歷史是個人的存在方式，確立了個人與世界歷史關系性存在的統一，為個人與類的關系的統一提供了邏輯上的保證。馬克思還提出了實現個體與類的統一的現實的途徑，即隨著現實的歷史的生產力的發展和交往活動的發展最終實現。人的“‘解放是一種歷史活動，不是思想活動，‘解放是由歷史的關系，是由工業狀況、商業狀況、農業狀況、交往狀況促成的”。[1]（P154）人的發展與解放程度是與歷史轉變為世界歷史的程度是一致的，并對資本主義世界歷史時代人的發展的狀況做出了公正、客觀的評價，認為資本主義的世界歷史時代人的發展盡管處于人被物的枷鎖束縛的異化狀態，但也要看到這是人的發展的一個必經環節，指出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只有在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的情況下，即共產主義實現的條件下，才會由可能變為現實。馬克思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為我們對當代人發展的世界歷史定位提供了科學的依據，為我們審視當代語境下人的發展問題提供了一種深邃的世界歷史眼光，為我們把握全球化為人的發展所帶來的機遇和挑戰提供了理論上的指導。

第二，將人的發展的類特性與個性在關系上科學統一起來。關于人的類特性發展的思想，馬克思是從人的自我創生活動，也就是“類活動”引申出人的“類本性”的。人與動物的區別就在于“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種的尺度和需要來構造，而人卻懂得按照任何一個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懂得處處都把固有的尺度運用于對象”[6]正是在改造對象世界的過程中，人才真正地證明自己是類存在物。人的類特性是在社會性活動中歷史的獲得的，類特性的特點在于：在實踐活動中體現出的人的超越性。馬克思關于類特性的思想是與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是一致的，具體表現為：一是在社會性實踐活動中都體現出對超越自然生命的超生命的意義的追求;二是在社會性實踐活動中都體現出超越個體的對整體的類的關懷的追求。學者高清海提出了人的類特性的歷史生成的觀點，認為“人的類本性，既要包括群體性，也要包括孤立的個體性，而最后又必然走向這二者‘否定之否定的統一，即進入自覺的類存在。前兩個階段，人的本性還處在從種向類的脫胎、轉化、生成的過程中，只有經歷了這兩個發展階段之后，人才進入自覺以類為存在狀態的人，這時才開始稱得上真正的人，也就是充分自覺了的獲得自由的人。”[7]

關于個性，就個人而言，獨立自主而又能動的個人是選擇和塑造自我個性的主體，就特定社會形態而言，它又是受動性與主動性的耦合。馬克思關于個性發展的思想是與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思想存在相通之處，具體表現為：一是都是建立在對依附性人格的克服，在獨立自主性人格基礎上的，都表達了對自由自覺精神的追求。二是個性的發展不是簡單的個人的自我實現，而總是處于一定的歷史條件中的個性，而在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之后，受世界歷史整體的影響，作為系統性的個人發展的個性應理解為人的“類個性”的價值生成。三是“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最終會擺脫偶然性的控制，成為有個性的個人，成為個性自由全面發展的個人。“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在人的發展的類特性與個性的關系上實現了共存共生的統一。世界歷史性的個人越有類意識，個性越發展，因為類意識的發展是包含獨立自主的、多樣化的，富有社會歷史獨特性的個性的發展;同樣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的個性越發展，就越有我們感，越有類意識，理由在于個性并不簡單地就是個人的特殊性，它是社會性的自我表達，是人的類個性的價值生成。個人與人類關系的解放是一個歷史的發展過程，因此具體到每一個個體尤其是在歷史向世界歷史轉變后形成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身上就表現為類特性與個性發展關系的問題。

（二）“世界歷史性的個人”對人的發展的實踐啟示

第一，堅持從整體的、過程的觀點看待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所謂用整體的觀點出發看待新全球化下人的發展，就是要把個人的發展納入到世界歷史發展的整體過程中考察，既要看到個人與世界是一個有機整體，也要看到人本身也是一個整體，在發展過程中，要注意個人與人類的統一發展。所謂從過程的觀點出發看待新全球化下人的發展，就是要看到人的發展是一個現實的過程。人的發展或解放程度，在歷史上是不斷發展變化著的，在不同時代，不同歷史時期有其不同的內容和表現形式，表現為不同的發展水平。歷史上每一個重大的進步，對人來說都具有某種發展、解放的意義，比如地域民族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個人也就由狹隘地域性的個人向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發展，而這正是必要階梯。

第二，堅持從歷史尺度與價值尺度相統一的角度去看待新全球化背景下人的發展。在馬克思看來，歷史尺度與價值尺度是有機統一的，理由在于世界歷史整體的發展與個人的發展是具有內在一致性并且是同一個過程。在當下，世界歷史發展到當今經濟全球化時代，為個人發展提供了良好空間，但是我們不能一味地用歷史尺度只看到當今全球化經濟、科技的發展，而忽視了歷史發展的目的和價值目標——人的發展，無視人的存在和發展的全球化只能導致工具理性大行其道，而背離了歷史發展的終極價值所在;當今經濟全球化為個人發展提出了嚴峻挑戰，我們不能認為脫離世界歷史重新走向封閉、保守、逆全球化去探討人的發展，我們要堅持歷史與價值相統一的尺度去衡量新全球化下人的發展。一方面，要看到資本主義全球化時代所培育的處于自發階段的“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的局限性;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它對于狹隘地域性的個人的超越性，是人的發展的一個環節，造成了人的獨立自由個性在一定程度上的發展。對于新全球化而言，我們的著力點在于培育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作為參與全球化的重要主體力量，將抑制和克服資本主導的全球化所帶來的物對人的統治，偶然性對個性的統治以及人的片面化、孤立化，實現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本身發展的協調統一，并將其作為一種價值準則確立下來，這是新全球化發展的價值目標，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的題中之義。

第三，積極參與全球性交往，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當下，逆全球化與全球化相伴相生，逆全球化是指與經濟全球化相悖、國際合作和相互依賴逐漸消減的全球性發展趨勢。但全球化是大勢所趨，逆全球化不符合人類歷史發展的趨勢。站在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符合人類發展方向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歷史參照點上，人類的交往無論在廣度還是在深度上都表現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往時期的交往狀況，無論在交往主體、交往范圍還是在交往內容、交往手段等方面都發生了較大變化，新全球化作為一種新的交往方式表明人類交往已發展到一個新階段，每一個個體只有順應人類發展世界歷史的客觀趨勢，作為劇中人有作為劇作者積極參與到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中，才能促進人類的解放和人的全面發展。

一是擴大交往視野和平臺，使自已越來越成為具有世界歷史屬性的人。新全球化的生產者越來越成為世界生產總體的構成要素，每一個人的存在及其活動方式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局限在某一“單位”或某一“群體本位”之中，因此必須要把自己置身于開放的全球環境當中，并隨著全球信息化的覆蓋、世界性精神文化產品的豐富和科學技術水平的迅速提高，使自己不斷取長補短，完善和全面發展自我，使自已越來越成為具有世界歷史屬性的人。

二是積極參與全球性交往，建構自我與他者、自我與人類社會相互塑造的辯證唯物主義個人發展觀。在馬克思看來，世界歷史性的個人作為一種世界歷史性的存在，是一種關系性的存在。人的實踐活動是在具體的現實生活中展開的，人不僅要現實地處理與自然、自身的關系，更重要的是要現實地處理個人與他者、個人與人類的關系。正是在個人與他者、個人與人類社會相互影響、相互塑成的過程中人才能確立自我的位置、發展價值和意義，基于這種理解，在當今全球化時代，個人應積極參與到全球性交往中去，在習近平倡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先進理念的指導下，注重培育個人對他者、對人類社會以及對自我以外的所有的外部世界的責任擔當和關懷意識，并將他者看作是世界歷史當中共生共亡的息息相關的伙伴。這也正是馬克思“世界歷史性的個人”所強調的要把世界歷史中發展的個體作為系統性個體去孕育和發展。只有這樣，才能在責、權、利的統一中，在系統的關系中形成合理的類特性意識，才能實現馬克思所主張的世界歷史的價值關懷，凸顯個人存在、發展的價值和意義。

最后讓我們重新審視當下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撥開當前種種逆全球化主張的迷霧，在變革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新的征程上，立足于習近平倡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全球化的新的階段，重溫并牢記馬克思“每個單個人的解放程度與歷史完全轉變為世界歷史的程度是一致的”價值追求，并在這一價值目標的指導下促進全球化健康合理發展，這正是人類走向全面發展和徹底解放的必要階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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