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森林（外一首）

孫捷

冬日的森林，光線隱忍

耐寒的藤蔓趁機擴大了領地

小動物們清點著剩余的果實

這里的一切早已注定，終老于此

或者被一顆隕石帶走

有人贊美過春天的綠，還在夏夜

潛入過她盛大的歡愉

在秋日里，從一顆果實的呻吟中驚醒

那些初生的葉片，求偶的呼應

閃電下的掙扎，都被一一記錄

陽光照射在森林表面，大面積的陰影

堆積在時光的低洼之處

讓森林顯得厚重，紛繁，存在無盡可能

有力量的抗爭，也有隱秘的約定

陽光所經之地，陰影更加濃重而具體

鳥群的領地之爭，像一場精心排練的歌劇

寒風吹過，跌宕起伏的劇情

在細密的弦樂中迎來了高潮。

接近一口泉水，在它敞開的身體內部

有流云和旋轉的星空

有遠去的熟悉的面孔

掬一捧泉水緩緩進入體內

就能感受清與濁的交鋒

感受身體中多余的疼痛

找到多年病痛的根

接近一口泉水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它們總是從最低處往上盤旋

那些背道而馳的水，生動，冰冷

腳踏向上的透明的階梯

埋藏著難以探究的謎底

經驗告訴我，危險總是生動的

敢于把頭探入水下的人

都值得緬懷

最好還是將多余的水排出體外

留下屬于自己的骨頭和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