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風波

武奔騰

天杭學校食堂缺一位干雜活的阿姨。

這天，46歲的劉翠萍前來學校應聘。總務處的王主任打量了她一番，看她身材高大，又較年輕，就向她介紹了食堂的情況以及工資待遇，她頻頻點頭，說她以前在飯店干過，能吃苦耐勞。王主任就把她留下，并告訴她，試用一個月后，如果滿意，就可以長期留下來工作了。

第一天，王主任讓劉翠萍擇菜、洗碗。

第二天，王主任還讓劉翠萍擇菜、洗碗。

就是有意用重復的勞動，考驗一下她。

一下就干了半年！除了做完自己的工作，她還幫助別人干雜活兒，每天樂呵呵的，滿面笑容滿頭汗水的樣子，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結果不僅留用，年底還給她加了工資。

翠萍工作的勁頭更足了。他丈夫工傷腿斷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沒有一點經濟來源。現在好了，吃穿不用愁了，還小有節余。

王主任就讓劉翠萍與阿姨們一起跟車往分校區送飯。分校區距離中心校有兩里多路，送飯的幾位阿姨要把飯送到各個教室門口。沒有電梯，全靠一趟趟搬運，吭哧吭哧，一會就熱得滿頭大汗。

劉翠萍負責把一箱箱蘋果送到一樓到五樓的每個教室門口。她上樓下樓，來回了幾趟，人高馬大的她也汗濕衣襟了。她拎著兩箱蘋果，在二樓一個拐角歇了歇，抹抹臉上的汗，又四處看了看，猛然發現這個地方是監控盲區。她看了看蘋果，心想，這里監控看不到，我何不拿個蘋果回家給孩子們吃呢？

但是，她馬上又猶豫了，一旦被人發現，后果不堪設想：不但要全校通報、罰款，甚至可能會丟了工作！

但她看著紅艷艷的蘋果，心里又不寧靜了：不就是一個蘋果嗎，總數這么多，少一兩個，誰會查，還不夠工夫錢呢！她就從箱子里面拿一個蘋果放進了衣兜，若無其事地朝三樓走去。

開始是一個，后來是兩個，一直到每次拿五個，沒有誰過問，她放心大膽了。

過了半年，王主任退休了，張主任接班。

一天，下班時，劉翠萍被叫到了主任辦公室。

張主任拿出一個信封，說：“我們慎重考慮，你不適合干這項工作——這是你一個月的工資……”

劉翠萍沒接，驚問：“我……我干活不勤快嗎？我沒有偷懶啊。”

主任說：“你干活不用說。”

“那為什么不讓我干了？我總比那幾位阿姨年輕吧！”劉翠萍十分納悶。

“不是年輕不年輕的問題，而是……”

沒等張主任說完，劉翠萍就追問：“而是什么？”

“你做了對不住學生的事……”主任說，“你過去鉆了學校管理不嚴的空子，但是，真相總有一天會曝光的！”

劉翠萍冷汗一下就下來了，就差跪下來：“主任，求求你啦，我丈夫沒了工作，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她的眼淚涌了出來。

主任平靜地說：“換個單位吧，一切重新開始。將來不管到哪里，記住，誠信是做人之本！”

“我已經給你聯系了新的單位，好好干吧！”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點評：

小說從一件極小的事，反映了誠信的大主題。誠信不僅關系一個國家的前途，也關系一個人的命運。我們現在的生活富裕了，誠信缺失、唯利是圖的現象卻越發嚴重。這樣做，可能一時得利，但最終必然限入危機。小說主人公的遭遇，就清晰地說明了這個問題。小說原作情節比較直了一點，經過修改，結局的揭破推后（不是馬上就被發覺），同時，指出她的行為未能馬上被發覺，是因為管理不善，這樣，就更合情合理。同時，小說中這位新來的主任著墨不多，但工作嚴謹，又與人為善，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