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小白燕

高艷梅

做飯、刷鍋、洗衣服、拖地……把這些家務活都干完之后，我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扭頭一看，擺在茶幾上的石英鐘，已指向了中午11點。

“哐當！”門開了，只見老伴右手托著一只小鳥走了進來。“哼，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整天忙得都沒有時間出門，你又弄個小鳥回來，想把我累死不成嗎？告訴你，在哪弄的就送哪去。”我氣憤地大聲呵斥著。“以后我再也不出去喝酒、打牌了，喂鳥的事不用你插手，家務活我也幫著你干，中不中？”老伴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怯生生地望著我說。“成天說話像放屁一樣，誰信？”“這回我一定說到做到，再說這只小白燕是在咱們胡同口撿的，它太小還不會飛，等養大了就把它放飛。”這時我才仔細打量起小鳥，一身淡黃色的絨毛，嚇得縮在他手中，可憐兮兮地瞪著圓溜溜的小眼睛瞅著我。于是，我嘆了一口氣說：“那好吧，不過等它的翅膀硬了一定要放飛。”聽到這話，他像得了圣旨一樣高興地說：“你先看一會，我去買鳥籠和鳥糧去。”說著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家門。小鳥顫顫巍巍、一走一跌，看樣子剛出生不過三五天，我心里又生出幾分愛憐，不由得輕輕捋一捋它的羽毛，自言自語地說：“可憐的小家伙，若不是老頭子撿回家，說不定……唉！”

可別說，老伴這一回還真是說話算數。每天給鳥喂食、喂水、洗澡、清洗鳥籠……也不出去喝酒打牌了，還時常幫著我做飯、刷鍋、洗衣服……

一天，我和他，還有它，在一起曬太陽。老伴指著手機來到我面前說：“哎，你看手機上介紹怎樣養小白燕的，不僅要給它吃鳥糧，還要讓它嗑谷子，吃蔬菜、水果、蛋黃……”“還不趕快拿顆草莓來，中午我再煮一個雞蛋。”老伴小心翼翼地打開鳥籠，把一個紅紅的小草莓放在籠子的一角，然后關上籠子。鳥兒第一次看到紅草莓，嚇得飛到了籠子的頂上不敢下來，過了好久它才慢慢地走下來，來到草莓邊左右看看，輕輕地啄了一口，咂巴咂巴嘴，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看到這些，我和老伴笑得前仰后合。

在我們的精心飼養下，小白燕不僅會叫了，還會在籠中飛來飛去，特別是在老伴兒出去的時候，它在籠中撲棱棱地飛著、啾啾地鳴叫著，仿佛想跟著他一起出去似的。

春風吹來了。杏花謝了、桃花開了。看著老伴還沒有放飛小鳥的意思，我就提醒他說：“哎哎哎，咱說話要算數，再說小鳥也需要自由，像人一樣，不能總是關在籠子里。”第二天清晨，老伴把吃飽喝足的小白燕從籠中拿了出來，放在院子中開滿桃花的樹枝上，不一會兒，鳥兒拍打一下翅膀，回頭向我們鳴叫了幾聲，飛向了遠方。

中午我做了一鍋老伴最愛吃的肉絲面，盛兩碗。老伴筷子也沒動一下，只說不餓不想吃。我也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第二天傍晚，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我，隱隱約約聽見小白燕熟悉的叫聲，趕快跑進屋里，告訴正盯著空空的鳥籠出神的老伴說：“老頭子，快出去看一看吧，可能是我們的小白燕回來了，我聽見它的叫聲了。”老伴趕快跑到院子里四處尋找，最后扒開桃樹枝，小白燕就臥在樹枝上，仔細一看，身邊還有一只。喜出望外的老伴，趕快提來鳥籠，小白燕順從地進了籠子，回頭又向那只羽毛凌亂的小白燕叫了兩聲，那只鳥也一拐一拐地跟著進了籠子。“這是一只受傷的鳥，趕快到抽屜里拿出碘酒來，再去診所買幾片土霉素。”老伴疼惜地說。

在以后的日子里，除了精心喂養它們之外，老伴還天天給那只受傷的小鳥涂抹碘酒，還在鳥食中添加一些碾碎的土霉素，漸漸地那只鳥的腿不瘸了。兩只鳥時而相互依偎著，呢呢噥噥說著情話，時而互相梳理著羽毛。沒有想到，一日清晨，老伴卻把鳥籠打開，鳥兒們依依不舍地飛了出來，在院子里盤旋了幾圈之后，鳴叫著比翼飛向了藍天。

此刻我多想變成一只小白燕，和它們一起自由自在地飛翔。

點評：

一件生活中極小的事，卻反映了一個值得注意的主題：人如何與自然和諧，由此又讓人聯想到一個家庭的和諧。小說使我們的思緒有了更廣闊的伸展，讓我們體會到，和諧的核心是必須有愛心，這是非常重要的。小說在藝術上，對生活的細致觀察，寫出了小鳥栩栩如生的狀態，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