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訊公司：產業困境的“始作俑者”

文/ 遲惑

從某種程度上說，當今衛星通信產業面臨的問題，是美國衛訊公司造成的。但是，這家以高通量衛星顛覆了傳統通信衛星產業，并在高通量衛星領域表現最突出的企業，在2020 年也遭遇了罕見的業務下滑。

▲ 衛訊公司打算用阿里安6 火箭發射“衛訊三號”

“始作俑者”日子并不好過

衛訊公司第一個發射了完整意義上的高通量衛星。衛訊一號上天之后，實現了150Gbit/s 的帶寬，號稱比西半球所有傳統通信衛星的帶寬加起來都多。衛訊二號上天之后，更是實現300Gbit/s 的帶寬。一顆衛星就能承載這么多帶寬，意味著單位帶寬的成本大幅度下降。衛訊公司的一位地區負責人曾經表示，該公司的高通量衛星單位帶寬價格可以下降到傳統通信衛星的1/20 以下。雖然其他企業對這樣的算法并不完全贊同，但是對衛訊公司及其顛覆性作用還是有共識的。

因為衛訊公司大幅度降低了衛星通信的價格，所以吸引了大量用戶，業務不斷大幅度增長。但與此同時，也沉重打擊了傳統衛星運營業。大量在軌的老式通信衛星處境尷尬。國際通信衛星公司陷入破產保護，很大程度上是因被衛訊公司帶起的風潮沖擊。但即使這樣一家企業，在2020 年的經營也遭遇了困難。

在最新的財報中，衛訊公司2020年第四季度收入為5.76 億美元，比上一年度同期減少2%，但是比此前一個季度的5.54 億美元還是有所增加。

與此同時，衛訊公司在2020 年拿到了一系列訂單，未來的成長還是有希望的。

衛訊的很大一部分市場在于民航的乘客上網。2020 年，這家企業和著名的達美航空達成協議，此后又與俄羅斯石油天然氣衛星通信公司、俄羅斯TMC 電信公司達成協議，把民航上網服務及金融通信服務引入了俄羅斯。但是由于新冠疫情嚴重打擊了國際民航業，衛訊公司要想從這個市場上再次取得增長，恐怕要等疫情結束之后了。

▲ 衛訊公司與歐洲通信衛星公司聯合經營歐美市場

▲ “衛訊三號”包括3 顆衛星，覆蓋全球

在衛訊公司的新聞當中，人們最關心的還是衛訊三號的情況。這并不是一顆衛星，而是由3 顆超高容量衛星組成的星座，預計2022 年發射。2020年底，衛訊公司曾經打算在2021 年上市，但新冠疫情導致上市的程序無法按時完成。

衛訊公司在股東信中稱：“隨著我們努力完成第一顆衛訊三號衛星的有效載荷，新冠疫情在2020 年末和2021年初出現峰值，導致供應鏈斷斷續續，勞動力供應面臨挑戰。”“雖然我們能夠通過其他領域的進度來抵消其中一些影響，但目前看來這顆衛星的發射很可能會到2022 年第一季度才能實現。”

爭搶政府合同

在民用市場遭遇寒冬的時候，企業往往會向政府市場、軍用市場尋求一點溫暖，衛訊公司也不例外。在2021年初，衛訊公司從歐洲空中客車公司拿到850 萬美元的分包合同，提供超高頻（UHF）衛星通信網絡控制站（NCS），為英國國防部（MOD）的“天網”衛星提供服務。該公司還給美國陸軍航空兵的“黑鷹”直升機演示了Ka 頻段超視距衛星通信服務。

2021 年2 月2 日，美國國防部正式宣布，衛訊公司從美國空軍研究實驗室獲得了5080 萬美元的合同。公告稱，“衛訊”將獲得一份為期7 年的合同，用于開發直接提供link16 功能的“太空原型系統”。這包括衛星、地面終端和其他技術的研究、設計、制造、集成、發射、飛行和演示。早在2019 年5 月，衛訊公司就獲得了一項價值1000 萬美元的合同，將建造一顆配備Link16 軍用通信終端的小型衛星，該終端將在近地軌道運行。

▲ “星鏈”大規模發射引起同業不安

所謂Link16，是一種加密的無線電通信協議，可以在不同的武器之間用同樣的格式傳遞數據，不需要格式或者編碼轉換。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各國廣泛使用這種協議，包括飛機、軍艦、車輛、指揮控制設備和導彈等等。以往在link16 設備和衛星之間傳遞信息還要經過轉碼，這筆合同的目的就是打通這個關口，實現無障礙天地數據鏈。

重視專業市場

衛訊公司是以消費級寬帶接入而著稱的，但實際上，這家企業對專業市場毫不放松。2020 年12 月21 日，衛訊公司宣布，收購一家叫做RigNet 有限公司的企業，交易金額2.22 億美元。RigNet 是一家專門服務于能源行業的企業。按照衛訊公司總裁鮑德里奇的說法是：“鑒于油氣市場的起伏和新的應用，RigNet 團隊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p>

RigNet 的業務包括為石油和天然氣行業提供傳統的通信、應用和網絡安全服務，此外還擅長一些接近于物聯網的專業技能，包括監控和數據采集計算機系統。衛訊公司之所以對RigNet 的業務感興趣，不僅是為了從這個市場上賺錢，更為了向新的市場拓展，也就是應用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分析客戶數據方面獲得市場份額。皮克特說，RigNet監控“通過網絡傳輸的數據流，尋找能夠幫助客戶更有效運營的東西”。例如，美國最近幾年熱衷于開發頁巖油，RigNet 可以通過監控水力壓裂數據，預測設備在什么時候需要什么類型的維護，這“使客戶能夠啟動供應鏈，以應對潛在的停機，從而減少停機時間，提高效率”。

RigNet 在全球部署了1200 多個衛星站和11000 個物聯網站點，考慮到這些資產都是服務于石油天然氣行業的，確實是一個不小的體系。

此前，衛訊公司還收購了歐洲通信衛星公司的一部分資產，其中包括KASAT 衛星。這兩家公司很早就在Ka 頻段衛星上開展了合作，具體合作內容就包括了這顆KA-SAT 衛星。

▲ 英國“天網”衛星

起訴馬斯克

和其他衛星運營商相比，衛訊公司有個比較大的特點，就是喜歡發起訴訟。2020 年底，衛訊公司要求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對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星鏈星座進行環境審查，認為美國聯邦環境法重點豁免條款并不適用于像星鏈這樣的巨型星座。

在2020 年12 月22 日提交的一份文件中，“衛訊”正式要求FCC 對“星鏈”進行環境評估或更嚴格的環境影響聲明，然后再考慮是不是批準太空探索技術公司修改其現有系統許可證的請求。目前的計劃是要在低軌道上新部署近3000 顆衛星。

長期以來，衛星系統一直得到《國家環境政策法案》（NEPA）的絕對豁免。這種豁免是根據聯邦通信委員會在20 世紀80 年代中期的分析做出的，認為發射單個衛星不會對環境產生值得一提的影響。

“衛訊”在請愿書中稱，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星鏈”系統規模巨大，第一階段就要部署12000 顆衛星，所以80 年代的分析計算方法已經不再適用了。衛訊公司表示：“鑒于這里討論的衛星數量之多，以及太空探索技術公司將其視為可消耗性衛星的史無前例的性質，他們提出的改造方案所帶來的潛在環境危害是巨大的。”

“考慮到FCC 數十年來的明確豁免，甚至沒有對太空探索技術公司提案的環境后果進行調查，這不僅違反了《國家環境政策法》，而且將損害環境、美學、健康、安全和經濟利益，損害公眾利益。”

請愿書還談及了軌道垃圾問題。衛訊公司擔心，“星鏈”系統的可靠性不夠高，如果在軌道上發生故障，可能會導致低軌道的太空垃圾數量大幅度增加。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的統計數據顯示，“星鏈”衛星的故障率高達7%。這個數據中包括很多在2019 年5 月發射的“v0.9”早期版衛星。太空探索技術公司正在設法讓這些衛星降軌再入大氣層銷毀。

▲ “星鏈”系統開始進行用戶測試，終端結構簡潔

▲ 衛訊公司喜歡發起訴訟

而且衛訊公司指出，“星鏈”系統的衛星數量太多，大大增加了和其他衛星碰撞的危險。只要發生衛星碰撞，就會大幅度增加碎片的數量。

不但如此，“衛訊”還聲稱，“星鏈”衛星的發射和再入都會造成環境危害，運載火箭的噴射會產生破壞臭氧的化學物質，衛星再入時燃燒會把化學物質釋放到大氣中，沒有燒完的衛星殘骸也會成為地面上的固體垃圾。

衛訊公司還引用了美國航宇公司關于衛星發射和再入大氣層對大氣影響的研究。在美國地球物理聯盟秋季會議上，該公司提交的一份研究報告認為，巨型星座可能會使重返大氣層的衛星質量從每年約100 噸增加到3200 噸。

不過，上述報告并沒有認定這樣的增加是有害的，只是提出要繼續研究后果，所以衛訊公司也沒有過多糾纏這一點，而是把問題轉向了另外的領域。他們指出，自2019 年發射第一批“星鏈”衛星以來，天文學家一直表示擔憂，認為該星座可能干擾天文觀測，甚至帶來文化影響。因為位于較低軌道的衛星會更亮，因此委員會的決定將直接帶來光污染問題?！薄?/p>

在這個問題上，馬斯克采取了一貫的直懟態度。他在推特上說，“‘星鏈’對‘衛訊’的利潤構成了‘危害’，這才是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