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武士的受封儀式

王偉

蘇耶跋摩二世是吳哥王朝最具雄才偉略的國王，在他的統治下，不僅建造了蔚為壯觀的吳哥窟，還征戰暹羅、占城、安南等鄰國，國力達到了歷史巔峰，版圖還包括如今整個柬埔寨、泰國、老撾和馬來西亞半島的大部分，以及緬甸東部和越南中南部，可謂一時無兩。

在開疆拓土的過程中，蘇耶跋摩二世雖然依仗著2萬軍隊沖鋒陷陣，但是每到緊要關頭打頭陣的，是僅有500人的近衛武士。他們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彪悍勇猛，經常在敵陣中左沖右突，殺開血路，逆轉不利戰局。因此，近衛武士是國王倚重的親信力量，其社會地位僅次于王公大臣，平日俸祿豐厚，立下戰功還有重賞，40歲退役后可以出任地方官，自然成為受人尊重和敬仰的職業。

然而，要想成為近衛武士并不容易，每年國家得先從貴族家庭7歲男孩中挑選出體格強壯者，送入兵營接受經年累月的殘酷訓練，時不時還要被體罰和挨餓，而且不能反抗、逃跑，意志脆弱和武藝不精的人都會被無情淘汰。到了18歲那年，經過層層篩選留下來的男孩，尚不及最初入兵營人數的十分之一，參加受封儀式后，才能成為真正的近衛武士。

受封儀式會是一場什么樣的感人畫面？你或許會腦補在威嚴肅穆的王宮大殿里，或虎虎生氣的演兵場上，受封者意氣風發地跪在國王寶座前面，國王頷首微笑，一一賜予寶劍。

錯！

正式受封儀式并沒有這般體面，甚至還有點狼狽不堪：受封者在進入王宮接受敕令前，要先徒步走過宮門前長長的街道，迎接他們的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圍觀人群的口水和拳腳。這是蘇耶跋摩二世安排的秘而不宣的環節，這個環節有助于他識別出榮辱不驚的合格近衛武士。即將受封的男孩正值春風得意，也是最容易忘乎所以的膨脹時刻，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露出馬腳。如果有人躲閃拳腳，擦拭口水，甚至出手還擊，蘇耶跋摩二世只需站在宮門上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種人并不缺乏能力，可以在戰場上放手一搏，但他們缺乏定力和氣量，將來難堪大任，所以會被立即取消受封資格。

九百多年過去，吳哥王朝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唯有吳哥窟石墻上的一段浮雕無聲地訴說著這個故事。其實，古今中外，道理都是相通的：決定一個人未來的，除了建功立業的才能，還有器識宏深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