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伯格與庫克一步步變成敵人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陳翔 本報特約記者 王逸

蘋果公司（AppleInc.）于27日發布了iOS14.5版本系統，其最大的特點是讓iPhone用戶可以明確選擇是否讓手機軟件（即App）對自己的信息數據進行追蹤和分析。這對美國另一科技巨頭臉書公司（Facebook）來說是個巨大的壞消息。英國《衛報》29日稱，臉書的商業模式就是以數據收集為基礎的廣告投放。《紐約時報》稱，臉書CEO扎克伯格和蘋果CEO庫克的對立立場已升級為“全面戰爭”。有關專家表示，蘋果和臉書對于行業控制權的爭奪已白熱化。

《紐約時報》28日稱，數字廣告業的一個秘密就是像臉書這樣的公司會在人們點擊智能手機上的亞馬遜等其他程序時追蹤他們的上網習慣。此類數據能幫助廣告商精準找到用戶的興趣，更好地將經過精心策劃的廣告推給目標用戶。如今很多人希望能對這種追蹤說不，iOS14.5可以保護用戶隱私，但對網絡廣告和臉書價值700億美元的業務造成沉重打擊。臉書方面稱，蘋果的新政策對需要臉書幫忙做廣告的眾多小企業造成沖擊，蘋果利用對應用商店的控制權做出了“反競爭”行為。臉書已準備對蘋果發起訴訟。

扎克伯格和庫克近年來多次發生爭執，隔空“互撕”，主題圍繞消費者隱私、蘋果的應用商店政策和兩家公司的盈利模式孰優孰劣。

二人開始打交道是為了談合作。據蘋果前高管透露，大約在2010年左右，庫克是蘋果的二號人物，臉書還是一家初創型企業。彼時擔任蘋果數字服務主管的庫克與扎克伯格接洽，想尋求建立軟件合作伙伴關系。據稱扎克伯格當時表示，蘋果要想合作，必須得拿出很好的條件，否則臉書樂于自行其是。這讓蘋果高層對扎克伯格觀感不佳，覺得他是個“傲慢”的人。

報道稱，這次的摩擦定下了兩家公司對抗的基調。而位于沖突核心的關鍵人物——庫克和扎克伯格至少從2014年起就一直不和，在彼此的產品和商業模式上針鋒相對。2014年，庫克公開抨擊“從收集用戶數據中獲利的科技公司”，譴責臉書和谷歌公司的商業模式，他說，消費者有理由擔心自己的個人數據被濫用。扎克伯格隨即作出回應，他稱庫克的言論很“荒謬”。扎克伯格在接受美國《時代》周刊采訪時隔空喊話庫克稱，大家各憑本事賺錢，憑什么認為蘋果的商業模式就比臉書高貴呢？如果蘋果真的覺得自己和消費者是利益共同體，那蘋果的產品就不該賣得那么貴。

據美國“商業內幕”新聞網披露，2017年，一家由臉書和其他蘋果競爭對手資助的華盛頓政治機構發布匿名文章批評庫克。庫克和扎克伯格的矛盾在2018年進一步激化。在“劍橋分析丑聞”事件（指8700萬Facebook用戶數據被不當泄露給政治咨詢公司——劍橋分析，用于在2016年總統大選時支持特朗普）曝光后，庫克接受了微軟全國廣播公司的采訪，當被問及如果身處扎克伯格的位置會怎么做，他回答稱，“我壓根兒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同時稱臉書應該在用戶數據問題上加強“自我監管”。扎克伯格迅速回擊，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稱，庫克只會“油嘴滑舌”。據報道，因為被庫克的言論所激怒，扎克伯克私下要求臉書管理團隊人員一律不許用iPhone，同時建議普通職員也用安卓系統手機。

2019年7月，在愛達荷州太陽谷一場科技和媒體巨頭座談會上，庫克和扎克伯格坐了下來，以修補兩人間摩擦重重的關系。“劍橋分析丑聞”余波未平，扎克伯格遭受著議員和監管機構的調查，據了解會議內容的人透露，在會上，扎克伯格問庫克會如何處理這場爭議的后果，庫克尖銳地回答道，“臉書應當刪除所有它在自己的核心應用之外收集的用戶信息”，扎克伯格目瞪口呆，這么做無異于斷了臉書的財路。扎克伯格無視了庫克的建議。

去年，在美國國會就反壟斷問題舉行的聽證會上，庫克和扎克伯格相互抱怨。2020年8月，扎克伯格在一次網絡直播中說，蘋果“作為手機上的看門人，擁有獨特的控制權”。他還聲稱，蘋果的應用商店收取豐厚傭金，阻礙創新和競爭，扼殺經濟。

美國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研究所研究員詹妮弗·金28日表示，在美國立法者推動反壟斷并監管大型科技公司的背景下，注意到臉書和蘋果之間的裂痕很重要。《紐約時報》評論稱，現年60歲的庫克是一位久經沙場的企業管理人士，通過為蘋果打造高效的供應鏈一步步升到現在的位置。36歲的扎克伯格則是哈佛大學輟學生，本著一種無所顧忌的自由態度建起了一個社交媒體帝國。兩人對數字未來的迥異構想更是加劇了這種反差。庫克希望人們能通過加價——往往是付給蘋果——來換取一個更“安全”的互聯網，蘋果正是憑借這一策略牢牢掌控著局面。但是扎克伯格倡導的是“開放”互聯網，讓臉書這樣的服務擁有實質上的自由，在這種情況下，買單的是廣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