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發女妖(下)

胡曉霞

四

“大偵探，問完了嗎？”雅各警官不耐煩地說道，“我們現在可以去警察局了嗎？”

“不！我不去警察局！我哪里都不去！”

古德曼奇女士突然激動起來，就在她將腕纏繞在沙發上，準備拼死反抗時，屋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雅各警官接起了電話，“什么？不是中毒？吃太多？嗯……我明白了。”

“各位，”雅各警官放下電話，“事實已經很清楚了。這位古德曼奇女士一定曾暴力監禁過桑迪，在雙方糾纏的過程中，古德曼奇的腕斷了。然后，古德曼奇喂桑迪吃下了大量松餅，導致其胃部穿孔破裂而死亡。”

“古德曼奇女士的腕應該不是在這個現場受傷的。”飛飛頓了頓，看上去思緒像是飄到了別處。

“我勘查現場的時候的確發現了大量血跡。這些血跡有噴射狀的，應該是桑迪女士胃部撐裂的時候從口中噴出來的;也有滴落狀的，可能是后來從桑迪女士口鼻中滴落的，也可能是從桑迪女士鰓蓋下面的傷口處滴下來的。不過這些血跡的顏色深淺一致。但是古德曼奇女士滴落的血跡卻深淺不一。這只能證明這些血跡并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沾染了桑迪女士的血液。

“但這也不能證明古德曼奇女士就毫無嫌疑，畢竟她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和桑迪女士來往了，今天晚上的聚會到底是為什么呢？”

五

“不為什么，就是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聊天兒了。”古德曼奇將斷裂的腕挪到了陰影處，“桑迪說想吃我做的松餅。我其實知道桑迪不能吃太多。他們鮟鱇魚喜好吃，會一直吃到胃部破裂。可我沒想到桑迪來找我之前就已經吃了很多食物……”

“你在撒謊。”飛飛說著嘆了口氣，“古德曼奇女士，您知道犯罪心理學中有一個‘視線遮蔽的說法嗎？就是說罪犯在面對自己不想承認的事實時會不自覺地將目光藏起來。雖然您沒有普通意義上的眼睛，可是您的腕上應該有某種類似眼睛的器官吧？”

“當然，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證明什么。”飛飛繼續說道。

“如果說桑迪是胃部破裂導致死亡的話，她鰓蓋下面的傷又是怎么回事呢？桑迪的鰓蓋下面缺失了大片皮肉，雖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創面慘不忍睹。

“桑迪的尸體并沒有被檢測出毒藥、安眠藥和麻藥，而海星公寓的住戶也沒有聽到桑迪發出求救的聲音，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桑迪鰓蓋下的傷是在她死后產生的。

“一般來說，會破壞尸體的兇手，應該是和死者有深仇大恨的。所以，您看您是現在說實話呢，還是再給我們點兒時間搜集證據呢？”

飛飛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客廳里。一段時間過去了，古德曼奇才將躲在陰影中的腕伸展了一些。

“那是圣誕節前的事情了……”古德曼奇的表情有些恍惚，她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回憶中。

六

“那段時間，暖流經過，不僅帶來了豐富的食物，也帶來 —— 惡魔鮟鱇魚亨瑞先生。說實話，他雖然身量短小，長相也不佳，可是幽默風趣，很能討女孩子的歡心。他熱烈地追求著桑迪，沒過多久，他們就結婚了。

“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亨瑞會變。也許是因為桑迪太好了吧，她的好縱容了亨瑞的懶惰和自私 —— 他……他竟然再也不工作，甚至……甚至直接依附在了桑迪的身上。他是條完完全全的寄生蟲，全靠桑迪身上的血液來維持生命。我去勸過他，威脅過他。可他說他們魚就是這樣繁衍生息的，雄性鮟鱇魚一被孵化，就會馬上找個結婚對象，然后依附在妻子身上，像他和桑迪這么大都還沒和另一半融為一體的鮟鱇魚才是千年難得一見！

“唉！面對這樣的無賴，我們能怎么辦呢？這就是亨瑞消失的原因，也是桑迪不愿意再來找我的原因。可是昨天晚上，桑迪又來找我了。雖然亨瑞的身體已經和她融為一體，可是這個惡魔變得越來越瘋狂。桑迪說著絕望地哭了起來。看著她哭我很難過，卻什么都做不了，直到她說想要吃松餅的時候。

“當桑迪因胃部破裂而吐血的時候，我急得快瘋了。我想打電話給急救中心，可是桑迪卻攔住了我。她說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我成為朋友，她說她沒有別的愿望，唯一的請求就是讓亨瑞那個家伙離開她。所以在她死后，我用刀割下了亨瑞，他一直附著在她的鰓蓋下面。

“我原本想用報警來自證清白，我說不清楚桑迪的死因，可我想警官們一定能查出來。至于亨瑞，他真的已經消失了，我想沒有誰會知道發生了什么。可是雅各警官一來就懷疑我，于是我只好鋌而走險找到你們。沒想到，呵呵，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我心里確實輕松了許多。謝謝，謝謝你們……”

尾聲

“老大，就算古德曼奇不割下亨瑞，亨瑞失去宿主后，他也會死的。我想，法庭不會判古德曼奇重罪吧？”

“你不叫她蛇發女妖了？”

“哪有這么可憐的蛇發女妖……”

“是呀，都說流言止于智者，可這世上的智者太少了。真希望大家都能拋開先入為主的成見，那樣的話，‘古德曼奇們的生活也會輕松一些吧。”

藍鯨飛飛的知識講堂

同學們，你們知道嗎，鮟鱇魚又叫結巴魚，一般生活在海平面以下200～500米深的海域。鮟鱇魚雖然行動緩慢，但它們有獨特的覓食方式——頭部長著一個小燈籠似的肉質凸起，里面有能分泌光素的腺細胞，由于深海中的很多魚都有趨光性，鮟鱇魚的“小燈籠”就成了引誘獵物的餌啦。至于故事中提到的鮟鱇魚能撐死自己、雄魚會寄生在雌魚身上等特性，也都是真的。你們還知道哪些海洋動物奇特的屬性呢？趕緊和你的好朋友交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