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傅雷先生在中國翻譯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經過大量翻譯實踐的積累、沉淀和總結,傅雷先生提出了“神似論”,這對翻譯研究和翻譯實踐都具有重大意義。本文主要介紹傅雷先生的翻譯思想“神似論”“譯者觀”以及“讀者觀”。
【關鍵詞】傅雷;神似論;譯者觀;讀者觀
【作者簡介】倪萍(1993.08.17-),四川資陽人,四川外國語大學重慶南方翻譯學院,助教,研究方向:翻譯理論。
前言
巴別坍塌,翻譯始發。翻譯對于軍事政治、文化輸入都十分重要。在周朝,翻譯被稱之為象胥,漢朝則改稱為舌人,在南宋之后,翻譯也叫作通事。從古至今,中國歷史上出現了許多優秀的譯者,如玄奘、嚴復、林紓、傅雷、錢鐘書等。他們各有所長,通過佛教翻譯、文學翻譯、英漢互譯、法漢互譯等,為中國文化注入了珍貴的新鮮血液,也為中國文化走出去打開了大門。傅雷先生是中法英三語翻譯第一人,其翻譯成果豐碩,翻譯了三十多部著作,包括大量的法國文學作品,不僅為中國文學界帶來了新的力量,也為當時迷茫的中國青年帶來了指路明燈。傅雷先生翻譯了許多巴爾扎克的著作,如《歐也妮·葛朗臺》《高老頭》等,他將巴爾扎克這座法國文學豐碑引入中國,傳遞先進的文化思想,啟發民智。不僅如此,面對國內青年的迷茫與彷徨,傅雷先生翻譯了拉伯雷的《巨人傳》,為中國青年帶來了珍貴的精神食糧。傅雷先生曾留學法國學習藝術理論,他翻譯了羅曼·羅蘭、伏爾泰、梅里美等法國文學藝術大家的作品,傳播了許多優秀的西方文學藝術觀念,極大地開拓了國人文化眼界。本文主要介紹傅雷先生的翻譯思想——“神似論”“譯者觀”“讀者觀”。
一、傅雷——“神似論”
經過大量翻譯實踐,傅雷先生提出翻譯思想“神似論”。1995年9月,傅雷先生在《〈高老頭〉重譯本序》中寫道:“翻譯應像臨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從此,“神似論”成了傅雷先生翻譯思想的精華。許多學者認為,“神似”起源于傅雷先生的藝術底蘊(尤其是繪畫)。
傅雷先生認為不同國家語言文化不同,所以在翻譯時他強調傳達原著的精神、內涵等,而不是生搬硬套,照搬形式。傅雷先生曾經說過“民族的mentality相差太遠。外文都是分析的、散文的,中文卻是綜合的、詩的。這兩個不同的美學原則使雙方的詞匯不容易拼湊”(傅雷,1981)。此外,“兩國文字詞類的不同,句法構造的不同,文法與習慣的不同,修辭格律的不同,俗語的不同,即反映民族思想的方式的不同,感覺深淺的不同,觀點角度的不同,風俗傳統信仰的不同,社會背景的不同,表現方法的不同”( 傅雷,1963)。傅雷先生在《翻譯經驗點滴》中說道:“中國人的思想方式和西方人的距離多么遠。他們喜歡抽象,長于分析;我們喜歡具體,長于綜合。要不在精神上徹底融化,光是硬生生的照字面搬過來,不但原文完全喪失了美感,連意義都晦澀難解,叫讀者莫名其妙”(傅敏,2005:10)。所以進行文學翻譯,形式和內涵必須取舍時,他特別強調“神似”的重要性,即傳達原著的旨意、精神和內涵。
羅新璋曾把我國傳統的翻譯理論體系歸結為四種基本思想:“案本—求信—神似—化境”[6]。可見“神似論”在中國翻譯史上的重要意義。但是,傅雷先生“神似論”的具體內容是什么呢?由于傅雷先生沒有對“神似論”進行詳細的解釋和描述,所以“神似論”留下了很大的研究空間,許多學者投身其中。例如,王秉欽認為“神似”之內涵主要有三:一是化為我有;二是行文流暢,用字豐富,色彩變化;三是氣息貫通,即文脈貫通。修文喬等則從附文本出發,探索研究傅雷先生的翻譯思想和“讀者觀”。楊全紅認為,傅雷先生的“神似論”源于其繪畫思想。黃忠廉認為,傅雷先生的“神似論”只是一種翻譯思想,尚不足以形成系統化的翻譯理論。
盡管傅雷先生曾說過“重神似不重形似”,但并不能簡單地理解為只要神似,不要形似。形與神構成了作品的整體,形是神的載體,神是形的意義。要達到神似,必須形似,形似是神似的基礎。傅雷先生曾解釋說:“最大限度內我們是要保持原文句法的。但無論如何,要叫人覺得盡管句法新奇而仍不失為中文。風格的傳達,除了句法外,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傳達。”從傅雷先生的話語中,能夠體會到形似與神似和諧的辯證統一,只有形似達到一定程度,才能更好地達到神似的境界。
二、傅雷——“譯者觀”
傅雷先生作為一名出色的翻譯家,不僅提出了翻譯思想“神似論”,還對譯者提出了要求。“一件藝術品,就要還它一件藝術品”,像藝術家一樣的譯者,必須要有藝術基礎,不能隨便找一位平民百姓來進行“藝術品”的轉換。所以,翻譯文學作品的譯者,不能只是認識、理解外語,還必須具有一定的文學素養、文化底蘊,否則會將一流文學作品譯為三流作品。所以,傅雷先生提出了以下幾點要求:
首先,譯者必須透徹了解翻譯對象。翻譯工作是一門神圣的事業,譯者必須認真了解原著、原著作者和自己,必須加強自身的學識和修養。作為譯者,在翻譯工作的準備階段,必先熟讀原著,徹底分析情節、故事。他指出,只有這樣,才能捕捉到隱藏在字里行間的微言大義,為“神似”打下堅實的基礎。
其次,譯者須對自己的定位準確無誤。不善于說理的人不適合翻譯理論書籍,不會作詩的人不可翻譯詩歌。譯者要對自己精確定位,對翻譯對象精確定位。這樣利用自身優勢,結合原作的優秀之處,譯作可謂雙劍合璧。在傅雷先生的觀念中,譯者對原著的“適應力”也是極為重要的。他曾說道,測驗“適應”與否的第一個尺度,是對原著是否熱愛,因為感情與了解是互為因果的;第二個尺度是我們的藝術眼光,沒有相當的識見,很可能自以為適應,而實際卻是一廂情愿(傅雷,1957)。正如傅雷先生翻譯《貝多芬傳》就是基于他自身對于該作品的熱愛。所以,譯者的自我定位,除了要關注其自身擅長領域,還應關注其情感偏好。
最后,譯者的閱歷和人生經驗,對翻譯也具有重要作用。文學作品的最終目的、表達的思想觀點、抒發的感情等都是與人相關,與社會現象相關。譯者必須擁有豐富的人生經驗才能夠更好地體會到原作者想要傳達的深刻含義。所以,譯者需訓練和提升想象力、觀察力和領悟力。傅雷先生說過,文學家是剖析社會的醫生,挖掘靈魂的探險家,悲天憫人的宗教家,熱情如沸的革命家(傅雷,1957)。譯者就是他們的發言人,所以譯者也得像醫生一樣審慎精準,像探險家一樣勇敢大膽,像宗教家一樣虔誠,像革命家一樣熱情洋溢。
三、傅雷——“讀者觀”
傅雷先生不僅秉承尊重原著的態度,還懷有對讀者的赤誠之心。傅雷先生在翻譯準備階段和翻譯過程中一直把讀者放在心中,懷揣著一顆對讀者負責的心。其讀者觀主要體現如下:
第一,謹慎嚴苛地選擇翻譯對象。傅雷先生曾在法國留學,在此期間,他徜徉在藝術的海洋里,流連于巴黎的精致美麗,感受盧浮宮的藝術氣息,汲取歐洲各國的藝術養分。傅雷先生在藝術審美上極具造詣。因此他選擇翻譯的對象,通常蘊涵著極高的藝術價值。
第二,以方便讀者為己任。例如,在翻譯法國著名猶太作家莫洛亞的《情操與習尚》時,傅雷先生考慮到讀者的心理,認為直接翻譯原著的名字會顯得比較晦澀,于是翻譯為《人生五大問題》。傅雷先生在理清繁瑣的人物關系,以及周密地對比中西稱謂系統后,在《〈貝姨〉譯者弁言》中闡釋了該書譯名的緣由。他的這種做法不僅能方便讀者了解東西方文化差異,而且能夠幫助讀者更加深刻地理解感悟作品的內涵意義。除此之外,傅雷先生還為譯文加注,提供背景資料,讓讀者能夠更好地領略外國的文化。
第三,為讀者提供不同的視角。他在譯作序言中,給出了自己的觀點、立場以及對作品的探究和解析。在《〈塞查·皮羅多盛衰記〉譯者序》中,傅雷先生介紹了原文作者的創作過程,然后針對該作品提出自己批判資本主義社會剝削本質的觀點,他還指出該作品的一些局限之處。又如在《〈藝術論〉譯者弁言》中,傅雷先生根據個人學識和對原著的深刻理解,提出了實證主義的局限性和科學精神的片面性。傅雷先生在序言中呈現的觀點,并非其個人片面之詞或者胡亂猜想,而是基于他對原著的深入閱讀、深刻領悟和收集整理大量相關資料,這是對讀者的一種引導,使讀者能夠保持著批判思考的態度進行閱讀,而不是成為被作者牽著鼻子走的人。
結語
傅雷先生是中國翻譯界一位翻譯大家,其譯介的作品具有重要的文學價值和翻譯實踐價值。他留下了寶貴的譯介作品,滋養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世界,同時他的翻譯思想——“神似論”“譯者觀”“讀者觀”,為翻譯研究開拓了新的土壤。雖然關于“神似論”的研究甚多,爭議尚存,但是其價值和意義是不可否認的。傅雷先生對待翻譯工作嚴謹、認真、審慎的翻譯態度,以及對讀者負責的態度,是譯者們需要且應該學習的地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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