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華
在這少有的安靜夜晚里,敲幾個字,芬芳自己。院子無月色,在我心;月季無花朵,花在我心;我愛這幽寂的、清愁暗鎖的夜晚。如同從一個熱鬧的場合里出來,回家的路上是大塊的青石板,一些玲瓏的屋角翹起古色古香,茶花怒放,貓步輕盈。
大地依舊寬容地收留著我,讓我放縱,讓我安靜;給我沉迷,給我清醒。橫店濃郁的氣息在我骨骼里穿梭,油菜花浩浩蕩蕩地開著,春天吐出一群群蜜蜂。
有人自遠方來,叩我柴扉,許我桃花。我無法知道我和命運有怎樣的約定,我唯一能做的是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地活,某一天也是順其自然地死。骨葬大風,無須祭奠。而現在,我在一個夢境里。人生是一個夢境套著另一個夢境,大夢如真。
人都有自己的一個角色,有人喜歡把自己看成導演,我從來沒有這樣的野心。我一直盡力配合命運,演好自己的這個丑角,哭笑盡興。該活著的時候活著,該死的時候去死,沒有顧忌。只是現在,命運的錯位里,聚光燈打在了我身上,我能如何?我本來就是這個角色,本真即為表演。
一直有人問:你現在成名了,生活有什么改變?天,讓我怎么回答?生活是什么?是一個接一個的細節。我參加的那些活動、節目怎么能叫生活?我雖然不會對這美意警惕,但是的確無理由欣喜若狂。我愛這浪漫,這哭不出來的浪漫。
我心孤獨,一如從前。
這一場變革里,“恩人”多了,“朋友”多了。而我身上的光芒如此小,不夠任何人來勻攤。好幾個論壇都說我是從他們論壇走出去的,其實我上好多論壇,我根本不知道我是從哪里走出去的。一些人稱自己是“恩師”,也不知道人家文能為師,還是德能為師?
我在想,為什么會這樣?想不明白,不過是看透虛無,讓自己活得更無畏。
人生如戲。本真就是一個角色,你再多表情和臺詞,真的,不劃算。
戴假面具入土,你會后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