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小戎
文化人懟人要么懟得有理有據,直接干脆,要么引經據典,曲里拐彎。
蘇珊·科恩評《龍文身的女孩》:這毫無疑問是我讀過的最爛的書。而且你要知道,姐姐我是讀過約翰·格里森姆的。

羅杰·伊伯特評《變形金剛2009》:如果你想省下電影票錢,去廚房,播放男生合唱的地獄音樂,讓一個孩子同時敲擊燉鍋和平底鍋。然后閉上眼睛,運用你的想象力。
納博科夫:自從像高爾斯華綏、德萊賽,還有泰戈爾、馬克西姆·高爾基、羅曼·羅蘭這些可怕的庸才常被當作天才之后,我就對所謂巨著這類偽概念感到困惑和好笑。舉例來說,托馬斯·曼的愚笨的《威尼斯之死》或帕斯捷爾納克的夸張、寫得糟糕的《日瓦戈醫生》,或福克納的南方編年史被認為是杰作,或至少是新聞記者所說的巨著,在我看來,是一個荒謬的錯覺。
塔勒布:要享受的話,翻開納博科夫的作品讀一章。要自我懲罰的話,讀兩章。
2002年,美國學者安東尼·亞瑟出版了《百年文壇的八對冤家》一書,記述了海明威和格特魯德·斯坦因、埃德蒙·威爾遜和納博科夫、杜魯門·卡波特和戈爾·維達爾等人之間的沖突。英國作家理查德·布拉德福德寫了一本類似的書,題為《文壇對手:圖書界的不和與敵對》。英國作家伊夫林·沃曾經說:“謙虛是一種不適合家的美德。推動一個人去完成、加工、完善、毀壞、更新他的作品的,通常是驕傲藝術、效仿、貪婪和怨恨。他比慷慨、善良的人更多地豐富了這個世界,雖然在這一過程中他可能會丟失自己的靈魂。這是藝術成就的悖論。”
在名聲方面,沒有作家會覺得自己受到了公正的對待,同時他覺得他的許多同時代人不公正地得到了贊美和回報。醫生、科學家、律師、商人也許跟作家一樣,同行之間相互競爭,但他們不像作家那樣能把怨恨變得如此難忘。他們擅長使用語言,所以他們攻擊同行的諷刺、詛咒、謾罵、敵意甚至惡意有著悠長的回味。有時候作家的對頭可以跨越幾百年。托爾斯泰就搞不懂莎士比亞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他在跟契訶夫一起散步時,回頭對契訶夫說:“安東·帕夫洛維奇,我贊賞你的短篇小說。沒人比我更贊賞你的短篇小說了。多寫點短篇小說,美妙的短篇小說,不朽的短篇小說。但是你的戲劇,安東·帕夫洛維奇,你的戲劇比莎士比亞的還差。”
1959年,諾曼·梅勒在《紳士》雜志上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為“房間里的天才”,列舉了跟他同輩的小說家。這篇文章的主旨是,房間里沒多少天才。貝婁的風格是一意孤行,凱魯亞克缺乏訓練、智力和誠實。
理查德·布拉德福德說,英國和美國作家之間的區別是,英國作家經常是在文章中暗暗地夾槍帶棒,在現實生活中仍然禮貌相待。美國作家之間的爭斗則充滿不加約束的惡意。他認為,梅勒、戈爾·維達爾和卡波特之間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他們都沒有寫出偉大的美國小說。約瑟夫·愛潑斯坦則認為,他們不過是自大、心胸狹隘,再加上他們是第一代上電視的作家,電視使他們成了明星,結果誰也不把對方放在眼里。英國文壇的冤家有狄更斯和薩克雷,安東尼·伯吉斯和毛姆,菲利普·拉金和金斯利·艾米斯,保羅·索魯和奈保爾,戴維·洛奇和托賓,劍橋的利維斯和c.p.斯諾,傳記作家貝維斯·希利爾和A.n.威爾遜。
在書中,布拉德福德提供了一些作家對同行的惡評。西里爾·康諾利說維塔·薩克維爾-韋斯特“她腰部以上像查泰萊夫人,腰部以下像獵場看守”。露絲·倫德爾評論道:“說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人物像是硬紙板剪出來的人像,都是對硬紙板人像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