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河流域作為我國寶貴的生態屏障和資源能源富集區,其生態環境破壞和較低層次產業結構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流域的高質量綠色發展,環境規制和產業結構升級會影響綠色發展水平,應通過優化流域產業結構和制定適度環境規制提升綠色發展水平。
引言
黃河流域孕育璀璨的華夏文明,流域橫貫我國東中西部,自然資源充沛,經濟貢獻突出,更是重要的生態屏障與能源化工基地。黃河流域主體位于我國中西部地區,長期面臨旱澇災害頻發、水土流失嚴重、生態承載力薄弱的嚴峻形勢。長期一味追求經濟增長而忽視資源節約與生態環境保護的短視發展模式,造成了黃河流域水資源開發過度、工業污染物排放總量大、各地治污力度不足的環境現狀。黃河流域眾多地區的經濟增長,大多是以過度耗費自然資源和損害生態環境為代價取得的。資源環境的諸多弊病已嚴重制約黃河流域經濟社會的綠色經濟轉型和高質量發展:甘肅地區的荒漠化,陜西、山西兩省煤炭生產基地的環境污染,內蒙古西部的大氣污染,河南、山東的水污染等問題愈加嚴重,環境承載力愈加脆弱。2019年,黃河流域多條支流水系的水質等級極低,流域水環境質量不容樂觀。生態環境問題阻礙黃河流域各省區經濟綠色轉型的實現,也影響我國整體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黃河流域作為我國重要的“能源流域”,對于促進東中西部協調發展和推動加快“一帶一路”的建設都起到關鍵作用。
改革開放至今,我國產業結構不斷優化升級,經濟總量迅猛增長,但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問題也日趨嚴重,這種犧牲生態環境所換取的發展是低質的、不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理念中的綠色發展對新時期的經濟增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提升綠色發展水平就是兼顧經濟與生態環境協調發展的有效途徑。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關切黃河流域的發展,2019年秋季多次實地考察,親自布局將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納入我國新的重大發展戰略,加之高質量發展中的綠色發展也已躍居國家戰略高度,值此歷史機遇,提升流域綠色發展水平具有深遠的理論與現實意義。學術界聚焦于黃河流域綠色發展的研究也日趨豐富:姜長云等(2019)指出黃河流域自身欠缺發展,是產業升級滯后和綠色發展滯后的根源,若要實現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就必須發揮流域競爭優勢和地區特色,遵循環境優先的原則,建立起現代產業體系結構。茍興朝和張斌儒(2020)測度了黃河流域鄉村綠色發展水平和空間差異性,指出2008-2017年流域內鄉村綠色發展呈現先降低后升高趨勢。俞樹毅和田彥平(2020)采用SBM模型分類測度了黃河上游城市的綠色發展效率,并指出上游城市實現綠色發展的途徑在于培育綠色產業、完善基建設施和健全綠色發展體制。
生態環境問題阻礙黃河流域各省區經濟綠色轉型的實現,也影響我國整體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生態環境保護為綠色經濟提供長效驅動力,環境規制作為一項調控污染與能耗的重要手段,從制度層面在治理黃河流域環境污染,促進綠色發展水平提升方面發揮積極作用。當前黃河流域正面臨著傳統產業升級轉型難度大、步伐慢等由于缺乏內生動力而引致的問題,產業結構升級則有助于促進黃河流域資源配置效率提升、綠色技術創新和產業綠色轉型發展,是推動黃河流域高質量綠色發展的關鍵環節。因此充分發揮二者良性協調互動作用,將有助于早日實現黃河流域生態環境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戰略目標。
環境規制和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綠色發展的作用機理
(一)既有關于環境規制對綠色發展水平影響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環境規制與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或綠色經濟效率之間的關系。蔡烏趕和周小亮(2017)通過測度30個省區的數據,研究指出不同類型環境規制對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變動具有雙重作用。黃慶華等(2018)通過測度中國2003-2015年工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分析環境規制對綠色發展的影響效應。
環境規制影響綠色發展水平的作用路徑主要為以下兩種。第一是投資擠出效應,對應“遵循成本假說”,原本能夠投入于其他種類投資項目的資源,會被環保投資所擠占。環境規制迫使污染密集型企業提高生產要素的相對價格,生產企業為達到環保標準,被迫增加對污染治理的投資,客觀上提升了企業的生產成本,不利于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第二是創新補償效應,作為“波特假說”的核心,創新補償效應體現為生產企業在環境規制約束下,為彌補增加的環保支出成本,不斷加強創新以獲取超額利潤,檢驗環境規制所引致的創新補償效應是否能彌補治污成本,通過綠色技術創新,從而提高生產效率,提升綠色發展水平。
(二)多數研究支持產業結構升級有助于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趙領娣等(2016)認為產業結構升級作為優化資源配置、促進動能轉換、削減污染排放的重要源動力,能有效促進經濟系統與生態系統協調發展。王艷和蘇怡(2020)基于超效率DEA模型,研究指出優化產業結構能夠提高節能減排效率,有利于綠色發展水平提升。
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綠色發展水平的作用路徑主要體現為資源要素配置效應和技術效率提升效應。黃河流域當前經濟增長的動力之一即為由產業結構升級所帶來的生產率提升,顯著表現“結構性減速”的關鍵原因就是產業結構的高級化變動。綠色發展水平兼顧生態環境與經濟增長的協同發展,追求資源要素的配置逐漸趨于合理化,同時也要求產業結構的調整向環境友好型方向轉變。污染物的排放量取決于投入與產出要素、生產規模與效率以及創新水平等因素,因而綠色發展水平在不同的經濟發展周期會受到產業結構特征的影響,產業結構升級能從根源上改善生態環境問題,提升綠色發展水平。
(三)環境規制一定程度上對地方產業結構的變化趨勢產生影響,適度的環境規制政策通過激勵企業加強技術研發與創新,企業在進行創新技術時會產生“創造性破壞”效應,進而通過改變產業結構對綠色發展水平產生影響,同時資源與環境可視為一種特殊的生產投入要素,在環境規制的作用下,資源環境要素會流向高效率產業及行業,進一步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環境規制主要借助企業篩選、社會需求、國際貿易傳導和創新補償等方式對產業結構升級發揮調節作用,二者在此內在關聯下協同對綠色發展水平產生影響。
提升黃河流域綠色發展水平的對策建議
基于自然與社會多種因素,黃河流域的產業結構層次、環境規制和綠色發展水平仍有提升空間,政策制定部門應放眼長遠、因地制宜地制定黃河流域各省區的綠色經濟發展政策,不可照搬長江流域、珠江流域等地區的發展經驗,應開拓屬于黃河流域發展的思路和模式。發揮區域間正向帶動作用,結合能源稟賦、人力資本和經濟發展現狀等條件,宏觀把控各地區的產業結構層次和環境規制水平。
(一)注重黃河流域上中下游的綠色經濟差異化發展,積極促進產業結構升級。黃河流域上游和中游大多數地區的產業發展仍依賴于資源能源,為避免陷入“資源陷阱”,產業結構應進一步優化調整,降低對資源型產業的依賴,加快向新興產業和服務業的過渡。黃河上游地區應摒棄現有的粗放型發展方式,運用科學技術提高生產水平,提高利潤;工業生產從資源開發,過渡為資源深加工,延長產業鏈;優化上游地區的基建設施條件;加大退耕還林等植被恢復力度,防止水土流失加劇。此外,由于黃河上游自然保護區密集,野生動植物棲息地遍布,因此在追求綠色發展的過程中,應避免大規模的開發,杜絕以追求經濟效益最大化為惟一目標。要從高質量綠色發展的角度出發,保護物種多樣性,謹防生態環境破壞加劇。黃河中游作為中東部地區重要的生態保護屏障和水源涵養地,在提升流域中游綠色發展水平的過程中,有必要綜合衡量環境污染治理、資源適度開發和經濟社會進步;中游地帶各類礦產資源充沛、旅游資源頗豐,可以充分依托資源稟賦條件發揮比較優勢,在當地發展與優勢資源相匹配的特色產業和高附加值產業等。黃河下游作為黃河流域經濟總體最發達的區域,勞動力資源充沛、交通地理位置優良,擁有較高的經濟運行效率,屬于全流域經濟發展水平最高和轉型潛力最大的區域,但長期以來受制于黃河“地上懸河”的威脅和斷流頻繁高發,流域下游地區的綠色發展水平提升受到了一定制約。因此要注重資源型城市的綠色轉型,拓寬新型工業化的道路,并且加強黃河三角洲的建設,合理優化調整流域內各城市的產業結構,在積極推動沿海石油化工和海洋化工的同時,加強與之匹配的第三產業的配套布局與升級。
(二)注重綠色技術研發的創新驅動,優化資源配置,并避免出現產業空心化問題。黃河流域各省區的相關部門要因地制宜進行產業升級政策的戰略性制定,在工業服務化趨勢日益明顯的今天,基于產業鏈的延伸,要充分考慮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躍遷的具體困難,采用健康可持續的手段扶持第三產業發展,關注第二、三產業的有效銜接,不可孤立發展第三產業。基于此要著力推動在現有農業、工業基礎上的信息化和智能化,又要引入和扶持戰略性新興產業、數字經濟相關產業發展,培育綠色經濟增長點。技術創新對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效果顯著,企業在增加研發投入的同時,會綜合考慮企業發展現狀、環境成本與預期收益之間的關系等因素,當前流域整體的科學技術創新能力較弱,要鼓勵推進“產學研”合作,健全技術創新、知識產權和專利使用等方面的政策法規,鼓勵對環保節能裝備的研制,強化企業自主研發的能力,正確引領科技投入方向。在黃河流域乃至全國從“要素驅動”轉向“創新驅動”發展的過程中,注重研發投入,提升研發效率的制度創新,增加人力資本的積累,為新興產業的發展奠定制度、資金和人才基礎。這一類“可持續發展資源”的集聚,也能為傳統產業的技術創新升級提供長足動力。
(三)建立健全行之有效的環境保護標準和相關法律法規,合理的環境規制有助于全面提升黃河流域綠色發展水平。目前流域內大多數地區的環境規制與中國其他地區,尤其是長江流域相比仍存在較大的改良空間,因此適度進行政府干預,合理制定差異化的環境規制政策,形成有序的環境管理局面,并加大對污染嚴重地區的廠商處罰力度,才能快速扭轉現有粗放式利用資源的現狀,優化資源利用效率,促進綠色發展水平的提升。并基于資源與生態環境具有的公共性和外部性特征,流域內各區域應加強區域環境合作治理,通力解決跨界資源環境問題,強化環境規制政策的協調一致性,逐步縮小區域綠色發展水平的差距。因此黃河流域各省區應基于各區域特點,制定出合理的環境規制政策,充分發揮創新補償效應,將環境績效指標真實納入政府績效考核體系中,激勵地方政府協調處理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推進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戰略的實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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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一萱 西北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資源與環境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