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寫字的野豬俠

楊福久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夏達的爸爸一大早剛爬出被窩，便把嗓子勒得細細的反串起來。

給爸爸唱醒了的夏達知道爸爸一有開心事兒就唱這歌。因為昨天爸爸從野豬坡“揀”回來一只野豬娃！

“咯咯……”野豬娃也醒了，叫得比家豬娃聲音大而有氣勢。

爸爸高興地跑到墻旮旯，打開籠蓋兒，笑道：“嘿，還挺歡勢哪！等俺回來再喂你。”

不一會兒，夏達爸爸跑進屋，慌張地叫道：“達他媽，不好了——咱家的豬娃不見了！”

“啊？昨晚圈得好好的呀！”媽媽一下子從炕上跳到地上就跑往外。

夏達也爬起來，沖向屋外。

豬圈空空如也，那個已經三四十斤重的大豬娃影蹤全無。

“什么‘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再不要唱了！”媽媽沖著爸爸叫起來，“快找去啊！”

爸爸一臉沮喪：“找啥呀？被賊偷去了，還有得找？”他轉而臉上陰轉多云，“達他媽，別上火！家豬娃丟了，咱不是還有野豬娃嗎？野豬娃比家豬娃值錢多了！”

爸爸見媽媽一身的睡衣，忙把媽媽往屋子里扶。

“豬娃丟哪去了？”見爸爸媽媽進屋了，夏達圍著豬圈轉了起來，想看出個子午卯酉來。忽然，他在豬圈籬笆下面的縫隙中發現了一片新嫩的椴樹葉，“椴樹葉？只有野豬坡才有椴樹葉！葉上還有字。”夏達心里驚奇起來，邊看邊念起來，“請還我的娃！”

“請還我的娃！”夏達頓時明白了，忙拿著椴樹葉跑進屋子，和爸爸媽媽說，“咱家的豬娃在這椴樹葉上了！”

“這孩子！”爸爸白了夏達一眼，“說什么夢話呀？”

夏達指著椴樹葉：“爸爸媽媽，看這上面。”

“請還我的娃？”爸爸說，“我們誰也沒有動誰的娃呀？”

媽媽也覺得奇怪：“是啊，我們沒有動誰的娃呀！是誰在作弄人吧？”

夏達正想說什么，同學高大光一邊喊著“大俠，大俠，俺給你買了本小學范文書”，一邊闖進屋子。夏達的同學平時都叫夏達“大俠”，不僅因為“夏達”調過來是“大俠”，更因為夏達人高馬大，仗義豪氣。

“謝謝大光！”夏達接過書，說，“俺家的豬娃丟了，我分析是被‘綁架了。綁架者不是人，是野豬！”

爸爸媽媽在一旁都驚呆了：“這孩子，怎么一嘴的胡話呀！”

“爸爸媽媽，不是胡話！”夏達指著墻旮旯的野豬娃說，“它是大野豬的娃呀！我想，這大野豬知道了它的娃給爸爸‘綁架了，便跑來‘綁架咱家的豬娃……”

“哦，”爸爸媽媽和高大光都覺得夏達說的有點兒道理，但也覺得稀奇，“野豬會寫字？”

夏達點頭：“野生動物是很聰明的，會寫字是極有可能的。我想，這會寫字的野豬絕對不是一般的野豬，一定是個‘野豬俠，野豬俠當然什么都會的。咱們得把這野豬娃還給野豬俠，那咱家的豬娃也就回來了。”

爸爸把一穗苞米喂給野豬娃，說：“你說去換？那就不必了，因為不值得一換。”

“那咱們也得保護野生動物啊！”夏達說，“爸爸媽媽，野豬是國家級保護動物……”

高大光也說：“是啊，叔叔嬸嬸，野豬娃是不能隨便抓回來的……”

“嗯，俺想起來了，叫什么《野生動物保護法》。”媽媽用手捅了捅爸爸，“孩子說得對！”

爸爸這時候也記起了兩年前的野生動物保護宣傳來，想了想說：“可去哪兒還呀？”

“野豬坡。”夏達回答爸爸說，“那里是野豬的家園，您不正是在那里抓到野豬娃的嗎？”

“咯咯……”野豬娃叫起來，好像說自己的家就在那里。

“好，我們走吧！”爸爸提起裝著野豬娃的籠子，走出屋子。夏達和高大光跟在后面。

野豬坡很大很陡，樹木參天。爸爸在大椴樹下停下來：“昨天就是在這里抓到野豬娃的。”

“咯咯……”野豬娃叫了起來。

“咯咯，咯咯……”坡上方很快傳來很大的叫聲，接著，呼啦啦沖下來一群野豬。領頭的是一頭大野豬，棕色的毛在朝霞中錚亮，一對大獠牙長長的，尖尖的，顯得好兇猛、威風。

“野豬俠！”高大光脫口叫道，“野豬中的大俠！一定是它會寫字。”

“咯咯——”野豬俠一聲令下，野豬們都停了下來。

“咯咯——”野豬俠抬起前爪，對著大椴樹，像是寫字的樣子“龍飛鳳舞”幾下，又一聲呼叫，大椴樹上便落下一片椴樹葉，夏達一下子接了過來。

“還了我的娃，就放你的娃！”看著椴樹葉上的字，夏達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野豬俠是這樣神奇地寫字！夏達想著，把椴樹葉遞給爸爸，說，“爸爸，您看！”

“還了我的娃，就放你的娃！”爸爸看了，什么也沒說，忙打開籠子，野豬娃“咯咯”一叫，鉆出籠子，向野豬俠跑去。

與此同時，野豬俠又那樣“龍飛鳳舞”幾下，在一聲呼叫中落下來一片椴樹葉：“謝謝，還家豬娃！”只見那胖胖的家豬娃“哼哼”地叫著，從野豬俠的背后跑了過來。

高大光笑道，“今天可長了見識了！這野豬俠真是豪氣又信用！”

“咯咯——”野豬俠又一聲呼叫，又一片椴樹葉落在爸爸的手上。

見爸爸臉有些紅，夏達忙問上面寫了什么。

“自己看吧！”夏達接過爸爸手里的椴樹葉，“哦。”不等高大光看，便裝進衣袋里了。

從此，夏達再也沒有看見爸爸去大椴樹那里。他知道爸爸再不會打擾野豬們了。一次，夏達在大椴樹的下面聽到“咯咯”的叫聲，見是一只受了傷的野豬娃，便跑回村衛生所買了藥和紗布，給野豬娃包扎好。大椴樹上一片葉子落下來，是野豬俠寫的字：“謝謝大俠救死扶傷！”

“哈！野豬俠也知道我叫大俠呀！”夏達正想著，高大光跑進來，對他說：“大俠，我爹昨天剛剛栽的人參就給人禍害了！你幫幫忙，給破破案呀！”

“在哪里栽的人參？”夏達知道人參很金貴，忙問高大光。

“在野豬坡。”高大光回答，“爹說那里的土質肥沃，最適合人參生長了，就開了荒……”

夏達打斷了高大光的話兒：“我知道人參得在生地栽培，不能重茬的。可是，不能在野豬坡栽培呀！這案已經破了——是野豬俠們‘禍害的。但是，不能怪野豬俠，只能怪你爹。”

高大光不解：“野豬俠禍害了人參，太不講究了吧？不怪他，倒怪我爹？”

“是啊，那里是野豬俠的家園！”夏達從桌子里拿出那片椴樹葉，“你看看吧！”

高大光一看：“‘人和動物互不侵犯，和諧相處多好！這是野豬俠上次寫給你爸爸的？”

夏達點頭：“當時我見爸爸臉紅，就沒好意思給你看，對不起！”

高大光拍了一下頭：“我明白了，我這就去野豬坡把我爹開的荒地栽上樹。”

“好，我和你一起去栽樹！”夏達拎起鐵鍬，和高大光向野豬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