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聰敏



十月,溫度坐著過山車,沖上頂峰后急沖而下。略藏寒意之風,揉黃了欲墜的三千銀杏葉。漫天金箔飛舞,遍地皆已落成故事。
這便是校園一隅,銀杏的“私域”。她已在此堅守廿載。期間,數不勝數的行人駐足于她盛放的溫柔中,她得以在游弋靈魂前燃燒熱情,以金黃之光照亮太陽。
而我,樂于拾取她的大方,樂于分享她的靈動,更樂于喚她校園“迎幸”。
所謂“迎幸”,在我看來,可謂“迎接幸?!敝?。
我與校園結伴同行千日,欲將銀杏贈予他人。
愿贈食堂阿姨以一葉銀杏。
她們總能精確地將勺中多余的肉放歸“肉海”,麻利堪比春晚魔術。興許是我對美食的熱愛感動到了食堂阿姨,又或者是每次習慣性說聲“謝謝”,總之,她給我打菜時很少抖動。時光長流,縮減著人與人的距離,漸漸地她會回應“不用謝”,還會邊嫌麻煩,邊耐心地滿足我“木耳燉雞不要雞”的過分要求。而現在排隊到我,她笑笑:“少飯多菜?”唯有搗蒜般地點頭回應。正因有她,食堂才能在我校園畫卷中,留下鮮艷色彩。
愿贈保潔工人以一葉銀杏。
每日巳時,他都會悄無聲息地飄過教室窗旁,我便情不自禁地脫離全神貫注的氛圍。或許我無緣知曉他姓甚名誰,但一定會記住不離手的掃帚和純色有異的襯衣。校園如此之大,他卻十分矮小。校園如此之大,他卻能收拾整潔。他一定特別勤勞能干。
愿贈保安大叔以一葉銀杏。
騎著共享單車,打手電筒巡查校園的,是他;穿著長黑風衣,三五成群漫步操場的,是他;守著學生出校,睜大眼睛關注周圍安全的,是他。保安是他,更是他們。他們總是將和藹寫在臉上,幫小孩從樹上撿球,寬容快遲到的狂奔者。日出到天黑,春花凍成冬雪,他們都一直一直守在校園第一道關鍵線上,從未離去。
銀杏終會變成“禿頭司令”,而保潔工會緩緩掃走落地的曾經。如同食堂阿姨會調換,清潔工會更替,保安大叔會退休。
靜觀銀杏樹下,總有人來,也總有人離開。或許只是觀賞沉思,或許帶走中意的美好——他們都告訴銀杏樹誰曾到此一游,供它回憶。人不正如樹?并肩同行永遠與擦肩而過相交織,數條足跡是刻在生命里不同的痕。面對無法更改的命中注定,要樂于迎接,更要無謂失去。當然,不是所有的銀杏葉都會被迫逝去,有一些會落地即生根,變成養分隨時間伴人成長。它們,是來年甚至一生都在此的堅守。
不到十日,銀杏走出明麗的金黃旋渦,重歸于枝無葉著的狀態。樹下少了孩童的歡聲笑語,只聞得鳥兒不離不棄的聲聲輕嘆。
盡管盛景同秋風漸息,我仍會偶爾駐足,陪她等校園的下一載,乃至,下個廿年。
(指導老師:大 空)
肖堯微評:
作者視角獨特,由銀杏提煉出“迎幸”,觀察細膩,分析關注校園中的食堂阿姨、保潔工人、保安大叔等校園“邊緣人”,懷抱感恩,難能可貴。
值得特別提及的是,銀杏諧音“迎幸”,雖屬生造詞語,但“迎接幸福”之意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