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冷漠

五年前一個冬天的早晨，我在一個鄉鎮站點兒等班車，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還沒等到。鄉鎮班車的車次較少，在寒風中我冷得直打戰。在我旁邊等車的還有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她要去縣城的女兒家。大概七點半鐘，一輛私家車經過，在離我不到十米處停下來。

“小月，你是去縣城嗎？”車主搖下車窗和我打招呼，原來是我的一個熟人。

“是啊！”

“上車吧，正好我也去縣城。”

一上車便看見車上已有兩人，副座是一個中年男子，駕駛位后面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子。我身旁的老奶奶也跟上來問我：“閨女，幫幫忙，麻煩你和司機說下，也搭我一程吧。”我問了問車主，想讓老奶奶上車，自己留下來接著等。“不用，小月，都上來吧，后面還有兩個座，可以坐。”

天氣寒冷，車主便讓老奶奶坐中間，我坐外面。老奶奶剛上去，那個漂亮女孩就白了老奶奶一眼：“不要挨到我！”

“好好，我不挨著你。”老奶奶盡量向我這邊靠了靠。

我仔細看了看那女孩，感覺有些面熟，好像是一位鄉電站窗口的繳費員，還是正式工，家里算是有點門路。車子剛開出不遠，車子忽然震了一下，便聽見那女孩叫道：“你沒耳朵呀！叫你不要挨到我，還靠過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車子晃，我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老奶奶連聲道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那神情讓人心疼。

“你太過分了吧！”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便說：“人家老人根本就沒挨到你，剛才是路口轉彎，也就是這幾秒鐘的事，你還說個不停。”我叫車主停車，這車我是坐不下去了。車主轉過來看了那女孩一眼，微笑地對我說：“小月，別理她，車子是我的，給我個面子，不要下車好嗎？”既然車主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能說什么呢？

可那女孩毫不示弱，嘴里仍在嘟囔著：“還說沒挨到，你明明挨了我的衣服，還狡辯，臟兮兮的！”老奶奶拼命解釋：“我的衣服不臟，為了去女兒家做客，昨晚我特意洗了澡洗了頭，衣服也是今天早上剛換的。”怕她不信，又添了一句：“閨女，我真的不臟。”

“誰是你閨女？鄉下人鄉下氣！”女孩子鄙視地哼了一句。

我當時真的坐不下去了，可為了顧及車主的面子，我只能笑著安慰老奶奶：“沒事，你身上很干凈，不像某些人，徒有外表。”

“你說什么？你憑什么說我？”

“我可沒指名道姓，你要對號入座也不關我的事！”我微笑著答復她，這個微笑確實有嘲諷的意味。車主開話：“小月，別理她，行嗎？你別和她計較。”安全第一，不能將情緒影響到司機，我不再辯解。

一個月后，我接到車主的電話，他在電話里告訴我：“小月，謝謝你讓我及時回頭，我們分手了。上次在車上的是我的女朋友，我們談了三年戀愛，本來打算這個月去領結婚證的，是你讓我重新認識了她。這三年來她對我很好，但在車上卻暴露了她的本性，我爸以前也是從鄉下考出去的，我們家又特別講傳統，好在發現得不晚。當時她嫌棄老人時的面相讓我害怕，簡直和從前的她判若兩人。還有，我敬重你，是你的善心和孝心讓我感動。”

座位上的冷漠，最終導致相戀三年的戀人分手，說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但誰又能否認這冷漠的分量呢？看似不起眼的冷漠卻也會刺傷人心，最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斷送了自己的幸福。我不知是該自責？還是惋惜……

作者簡介：孫月英，筆名孫玥、凌冰，系江西省吉安市作協會員，先后在《中國婦女報》《井岡山報》《井岡文學》《農家女》等報紙、雜志發表文章若干。

（責任編輯 于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