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親愛的兒子（外一首）

很多時候，我把自己變成

一只逆行的母老虎

與別的母親格格不入

少了毛茸茸的羽毛般的溫暖

多了一塊虛榮的冷冰

誰家的孩子考上了北大、清華

誰家的孩子去了美國留學

我總是把年少時的夢想嫁接到你的夢里

鋼琴必須彈得像流水叮咚響，穿越我故

鄉的小山村

歌聲必須是小夜鶯，或者是帕瓦羅蒂的

小低音

我總是一心想做個慈母

想讓你以后在我的耳邊

唱一曲《游子吟》

我想讓你的頭發剪成我喜歡的寸頭

想讓你的衣服是我喜歡的運動服款式

我總是用自己的更年期征服叛逆期

我總是說母愛溫柔似水，母親的眼睛

遲早會擦亮你內心的一粒陰雨

孩子，現在我已越來越沒有了力氣

我只想在生活的漩渦里

打坐參禪，修煉出一雙火眼金睛

就算他日你飛出了八千里路云和月

我還是能一眼看到你

就是我親愛的兒子

河岸

河水急漲，父親牽著我的手

站在河岸上，七歲的我

完全嚇壞了，眼里

是泛濫的雨水，沖垮的木橋

父親卷起了褲腿

一手提著米，一手把我扛在肩膀上

慢慢過河，我聽見水流聲

急速而嘹亮

父親和我走在浩浩蕩蕩的水浪中

我感到眩暈，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

父親沉著而冷靜

像一個好騎手，望著面前的野馬

我忘了自己

當時有沒有看到浪花的形狀

只記得過河以后

站在河岸上，半天都驚魂未定

那河水拍打著河岸

似乎要追著我們

涌到多年以后的夢里

作者簡介：鄭秋梅，女，音樂教師，筆名紫紫。作品散見于《詩刊》《星星詩刊》《詩選刊》《詩潮》《詩歌月刊》《綠風》《中國詩歌》等，有作品入選各種年度詩選。

（責任編輯 王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