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海
媽媽在鄉下有一塊地,不大,卻依著農時,種著時令的蔬菜,一家人還吃不完。因為有了這塊田,她每天很早起床,去地里澆水,除草,滅蟲,每天都不停歇。
我總是問媽媽,其實幾天不去地里,也不礙事的吧。媽媽說,一天不去,似乎沒事,可是,土地是最有靈性的,你對它好,它必會百倍千倍地報答你。你看,種下的是小小的種子,卻在土地中成長為花果蔬菜。
在一年春耕時,我曾在江西婺源的深山里,見到老農耕田。因為全是山地,邊邊角角,都是碎地,根本無法用拖拉機。于是,在早春油菜花田邊,一對父子赤裸著雙腳,踩在黝黑的泥地里。他們的前面是一頭健壯的老牛。父親在前面拉著老牛,兒子在后面推著,老牛緩緩地走過,翻起了更加黝黑的泥土。兩個人臉上淌著汗,可是他們卻非常開心地說:“犁地,就要深耕,這樣種出的莊稼才會豐收。”在我眼中,在田地耕作的父子,宛若一幅油畫,涂抹在廣袤的大地上。
其實,細細想來,我們每個人也許都是一位老農,耕作著自己的一畝田。沒有什么是不付出勞動,就能輕松收獲的。也許,這畝田是我們的事業,是一個愛好,或是我們的人生。
記得齊白石老先生曾有一枚印章,上刻“硯田老農”四個字。他在晚年時寫下:“鐵柵三間屋,筆如農器忙。硯田牛未歇,落日照東廂。”他把自己形象地比作硯田農,只有在書畫的道路上,每日勤勤懇懇,不懈耕耘,才能在藝術上有所突破。據說,齊白石到了晚年,依然日日作畫,他說:“三日不作畫,筆無狂態。”只有堅持著每日不停,才能無限地接近藝術的真諦。
我經常會回到鄉下農村,在山坳處有一個小村莊,那里以擅長做豆腐出名。這個村子里,家家都會做豆腐,可是張老漢的技藝卻是最好的。當我慕名拜訪時,他樂呵呵地說:“咱山里人啊,實在,純手工,不用機器,要經過幾十道程序。城市里一個人可以做出成百斤豆腐,我們卻產量非常少。”老漢邀請我們品嘗,果然鮮美無比。老漢要進入豆腐房時,也要層層消毒,這時候他已然變成一個嚴厲的師傅,每個加工環節不允許絲毫差錯。因為做的豆腐好吃,他開始小有名氣,也會經常有電視臺的人來拍節目。老漢卻非常低調,他說:“我這個人沒啥文化,我只知道,做一件事,只有精益求精,才能做到極致。”
其實,愛好也是一畝田。《等一朵花開》的作者林帝浣說:“可以做木工,為了打造一張完美的小凳子,耗上你所有的業余時間;可以去拍昆蟲,為了等一只蟬蛻殼,能在森林里蹲上三天。可以練書法,為了寫好歐陽詢體,把整本九成宮每個字勾描下來寫上一萬次。”我喜歡寫作,盡管寫下的文字沒有深邃的內涵,卻也堅持不懈,每日搜集素材,縮短心和手間的距離,堅持寫下去就是了。也許每天的堅持,就像是老農耕田,也會慢慢地有所收獲。
老農說:“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其實,人生莫不是如此。春光明媚時,執著地耕耘屬于自己的田吧,唯有信念、汗水、努力,才會讓夢想開出燦爛的花朵……
(編輯??余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