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金融腐敗各國出實招

李莉

金融領域的腐敗問題往往涉及金錢與權力深度糾纏，腐敗案件往往“含金量”高，涉案金額十分巨大，是世界范圍內的反腐敗難題。

近年來隨著科技手段的進步，金融腐敗涉案形式、手段等都更趨向于隱蔽性，金融反腐的挑戰性不斷增大。因此，如何針對金融腐敗進行有效的制度設計成為世界各國致力于破解的難題。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金融領域的腐敗犯罪問題與其他領域的腐敗問題相比更加凸顯專業性。由此，圍繞金融腐敗展開的反腐敗更加需要依靠專業機構與專業人士。

克羅地亞建立了打擊有組織犯罪和腐敗的國家公訴人辦公室。這是一個克羅地亞國家機構，受國家檢察院辦公室監督，但也跟稅務行政機關合作。同樣，捷克共和國也建立了稅收眼鏡蛇（Tax Cobra），這是一個警察、海關和金融行政機構的合作項目。該機構使用職能技術對各機構分享的數據進行三角化，將使數據發布更加有效。

為了打擊稅務犯罪和其他金融犯罪，馬來西亞建立了跨機構的國家稅收追回執行小組（NRRET）。這個小組由檢察長帶領，成員包括稅務行政機關、馬來西亞公司委員會、馬來西亞中央銀行、馬來西亞反腐敗委員會和皇家海關部。該小組負責加強各執法機構之間的合作，確保為國家發展、良好治理和打擊腐敗，以及協助各機構打擊金融犯罪提供一個整體方法。

印度也設立了經濟情報委員會（EIC），作為協調各機構的主力。經濟情報委員會每兩年召開一次會議，必要時會召開特別會議。經濟情報委員會的職責是討論與經濟安全有關的多方面情報，制定有效搜集和整理情報并發布給各執法機構的戰略。該委員會審查了涉及跨機構協調的重大案例，批準了提高跨機構協調的機制。只要涉及多個機構之間的信息分享，經濟情報委員會通常都會通過召開地區經濟情報委員會（REIC）會議的方式處理。

信息共享機制的探索

信息分享，對預防打擊金融腐敗犯罪活動尤為重要。在許多國家，警察、檢察官都沒有義務向稅務行政機關匯報信息。此外，許多國家也沒有允許稅務行政機關訪問可疑交易報告的相關立法。日益復雜的金融腐敗犯罪活動需要建立一套信息共享機制，有利于跨部門之間的順暢合作。

芬蘭的辦法是建立灰色經濟信息小組（GEIU），通過編制和散發關于灰色經濟活動以及如何進行控制的報告，幫助打擊地下經濟。

灰色經濟信息小組是專門為與其他政府機構密切合作而設立的一個芬蘭稅務行政機構分支。該小組從各個政府機構搜集信息，無需遵守現行保密規定。在編制灰色經濟活動有關報告時，灰色經濟信息小組有權根據要求，接收其他當局掌握的必要信息。即便根據保密法規定，上述信息一般情況下不提供給稅務行政機構。

荷蘭也建立了以信息分享為核心的金融技術中心（FEC）。這是國家稅收和海關局、財政情報與調查局、國家警察局和情報與安全總局、公訴局、荷蘭金融市場局、荷蘭中央銀行，以及財政部和安全與司法部之間的一個聯合項目，使命是監督和加強金融部門廉政，通過跨機構合作解決金融廉政問題。

此外，愛沙尼亞警察和稅收海關局通過共用情報數據庫分享信息;冰島進行稅務犯罪調查的稅務調查理事會有權直接訪問警察數據庫中的信息;塞爾維亞要求所有國家機關和組織、享有領土自治權的機構和地方政府，自發向稅務行政機關報告他們在履行職責過程中發現的、與納稅義務評估有關的所有事實和信息。

整體政府策略

信息共享的有效實施需要法律的授權。國際經合組織（OECD）評估的所有國家都實施了法律通道，授權稅收行政機關與進行稅收犯罪調查的機構以及海關當局分享搜集到的信息，以便進行公民稅務審計或評估。但在許多國家，警察或檢察官沒有義務向稅務行政機構匯報評估稅收相關的信息，如比利時和韓國就明文禁止稅務行政機關分享非稅收犯罪相關信息。

因此，盡管前文介紹的國家提供了允許機構間分享信息的法律通道，但仍然很難適用于所有國家的現實情況。因此，一種新型的基于整體政府理念的方法目前逐漸被一些國家使用。

不同政府機構搜集并掌握有關個人、企業和事務的信息，這些信息可能與其他機構在打擊金融犯罪或偷稅漏稅（包括通過腐敗謀取的贓款）中的活動有直接關系。為了有效執法，稅務行政機構與這些執法機構建立合作，創建一個“整體政府方法”，來提高金融犯罪預防和偵查效率，從而更快、更順利地進行檢舉，并增加追回腐敗收益的概率。

例如，加拿大建立了整體政府工作小組，這個小組包括加拿大稅收局、加拿大公訴局、司法部、加拿大邊境服務局、加拿大皇家騎警和加拿大公共安全局在內。通過該工作小組，可以詳細討論加拿大對金融犯罪的響應，尋找并研究提高效率的機會，最后通常會得出政策或立法變更建議。

現有各國針對金融腐敗問題所進行的嘗試與改革的共識在于通過跨機構合作、信息共享、整體政府等來實現金融犯罪的跟蹤、偵查和預防。然而，信息分享必須與機密性和隱私權保持平衡。為此，瑞典頒布了一項新的《數據披露法》，規定信息分享和數據披露僅限于強烈需要有效交換信息，且保護隱私的理由不及信息披露利益的案件。（作者系中國政法大學國家監察研究院副院長、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