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心中的“福錢”

侯會東

東北老家除夕吃餃子有放硬幣的習俗。這錢也叫“福錢”“財興錢”。如果誰吃到這錢誰就有福、有財、一年也會平平安安、事事如意。

記得五歲那年，除夕的餃子剛端上桌，我夾起一個餃子，上去就是一口，只聽“咔嘣”一聲，咬到一個硬東西。拿出來一看竟是那枚“福錢”，揮著手中的硬幣，高興地喊：“我吃到錢了！我吃到錢了！”可奶奶聽到卻一臉不高興，罵道：吃個錢喊什么喊！你吃到頂啥用，一不能挑柴，二不能擔水的，這錢要是你爸吃到多好，明年咱家的日子肯定錯不了！接著，又對父母說：“以后這孩子得管管，只有大人動筷子他才可以上桌吃！”父母只好點頭答應。就因為除夕我吃到餃子里的“福錢”，奶奶幾天臉上都不見晴，父母勸了好多天才好。

第二年的除夕，爸爸果真吃到有“福錢”的餃子。看到爸爸吃到錢，奶奶臉上的笑容就像開了花一樣。恰好那幾年我家的收成也是年年豐收，奶奶經常說：“看見沒兒，我說的沒錯吧。這都是你爹吃‘財興錢吃的。給咱家帶來的福氣！”

奶奶年齡大了，脾氣也變得古怪起來。對于爸爸吃到除夕餃子“福錢”的事，似乎不如以前那么熱衷了。后來，每年吃完除夕餃子奶奶就是哎聲嘆氣：這年呀越過越沒意思！

那年，除夕餃子的“福錢”竟讓70歲的奶奶吃到了，還差點沒把奶奶僅剩的兩顆牙磕掉一顆。奶奶邊把硬幣放在桌上邊笑著說：“東頭老王太太說歲數大的人除夕能吃到“福錢”，一年就會沒病沒災的，看來我還能多活幾年啊！”這時，父母也跟著附和道：“媽，瞧您這身子骨多結實，十年都沒問題！”奶奶雖然搖頭，但臉上一直露著笑容。

說也奇怪，接著的幾年里，我家每年除夕餃子的“福錢”都是奶奶吃到。去年，回家過年，我和媽媽一起包餃子。看到媽媽包餃子時，竟在那個有硬幣的餃子上做了記號。我問媽媽原因，媽媽笑著說：“還不是想讓你奶奶能吃到‘福錢，讓她高興高興！”原來，奶奶能吃到“福錢”竟是媽媽暗中做的手腳。媽媽接著說：“以前你爸爸能吃到‘福錢，我也是這樣做的。這事你爸也清楚，其實吃到‘福錢能如何如何好，那是迷信，但只要能達到你奶奶的心愿，讓老人高興，這就是咱家最大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