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祐寧：我的特質(zhì)就是“土”和“憨”

文/魯雪婷

在與章子怡合作的《上陽賦》中，楊祐寧的造型遭到詬病；在與劉詩詩談情的《流金歲月》中，楊祐寧演了個萬人迷，卻有人形容他“土”“憨”。幾部劇、幾個角色交錯下來，楊祐寧給人的觀感開始復雜起來——他那么普通，卻可以跟那么多一線大花組CP。

“資源咖”

往前“溯源”，楊祐寧在不少大片中都有過演出，往后盤點，他還有很多戲待播。于是，部分觀眾給楊祐寧貼上了“資源咖”的標簽。

也有人說，楊祐寧是不是以打工的心態(tài)在工作，他有所謂藝術家的追求嗎？跟一個出道十幾年、拿過金馬獎、提名過金鐘獎的演員，聊他是怎么擁有今天的資源的；跟一個抱有“最好的時候是跟家人在一起的時候”觀念的38歲男人，聊他的工作心態(tài)。這些問題的答案可能真的太過稀松平常，但可能那就是事情本來的樣子。

作為演員，楊祐寧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都挺好》一場發(fā)布會的游戲環(huán)節(jié)上，姚晨對楊祐寧有過這樣一個比喻，她形容楊祐寧是一碗白米飯：“太常見，有時候擱在桌上好像最不容易注意到，但當你需要它的時候，它又很重要。有了它，好像什么菜都變得很鮮美。”

“怎么突然每一個都要播”，因為《流金歲月》《上陽賦》和劇版《風聲》的集中亮相，經(jīng)紀人和宣傳團隊都忙得焦頭爛額。楊祐寧一邊照顧剛剛滿月的女兒，一邊時不時地打開手機，總會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有七八十封信息等著他回復，這有時讓他感到焦慮。

那些信息大多是告訴楊祐寧今天要發(fā)什么樣的視頻，帶什么話題，文案是什么，有時候他并不想發(fā)設定好的文案，就

會討論一下，改成自己的想法。

爭議

楊祐寧知道市面上關于他的爭議，他并不介意去回應。

比如軋戲傳聞，楊祐寧直言他是一個沒有辦法接受軋戲的演員：“這幾部戲都是在2017年、2018年甚至是2020年拍攝的，所以它們并沒有尬在一起。”

“劇版《風聲》是2017年的戲，《上陽賦》是在2018年拍的。《天龍八部》等于是《上陽賦》拍完了，到了2018年的秋天開始拍的，從11月拍到第二年的3月。《一起深呼吸》是在2019年年底到2020年年初拍的，劇組曾經(jīng)停擺一個月，拍完之后，我就去了上海拍《流金歲月》，從2020年的4月拍到8月。”

拍戲的過程中，楊祐寧可能會遇到的狀況是，一個角色結束，中間沒空幾天，他就必須進入下一個劇組了，但“兩部戲軋在一起，在我身上倒是沒有發(fā)生”。

楊祐寧知道一些網(wǎng)友覺得他丑，“但我覺得我沒有到丑（的地步）了，我本來也不是那種美男子型的演員，但是可能在原著小說里，三皇子必須是溫潤如玉，真的白月光，相當相當相當?shù)貛洑猓赡苓@一點讓網(wǎng)友失望了。”

至于“土”和“憨”，楊祐寧說，這一直都是他自帶的特質(zhì)。楊祐寧在《上陽賦》飾演的三皇子被網(wǎng)友說像駱駝祥子，嘲笑他把皇子演出了車夫氣質(zhì)。于是他就畫了一個駱駝，把自己的頭P了上去，結果也有網(wǎng)友笑他分不清駱駝和駱駝祥子。“我知道駱駝祥子是車夫，只是說我把自己畫成一個車夫，（那副畫）可能不好笑。”楊祐寧說，“我是很輕松地看待這個事情，希望大家也不要這么嚴肅地看待。”

還有人說，楊祐寧表演時的表情變化太少。“我覺得還是要看整部戲的前因后果了，不能單就一場戲來斷定這個角色是不是表情比較少或者是沒有在演戲，我覺得不見得必須要有很夸張的表情，或者是很多的表情，才叫做有在表演。”楊祐寧說。

隱藏

剛開始演戲時，并非科班出身的楊祐寧常常是本色出演。經(jīng)過多年的實踐之后，他開始把自己隱藏在角色后面，“每一個角色上面本色越少越好”。

《流金歲月》的王永正，被很多朋友評價跟楊祐寧很像。但實際上，楊祐寧并不認為自己可以隨便站在攝影機前就成為王永正。他不僅和造型師商量，將角色的造型打造得更為松弛，也設計了不少細節(jié)，讓這位隨性的海歸建筑師有一種欠打的感覺。

楊祐寧素來很在乎與表演息息相關的批評。幾年前，楊祐寧意識到臺灣口音會讓觀眾出戲，他花了很多時間去訓練口條。

在這一波批評之中，楊祐寧也看到了自己需要改進的地方，“可能是在演繹的方法、身段或者是在節(jié)奏上面（的問題），有時候我是希望給子澹（三皇子）更年輕感或者是更青春的狀態(tài)，但在這部分我接受網(wǎng)友的批評。我看了自己的片段，我也在做一些檢討，我不會覺得我所有的表演都是不會出錯的，這也是一種學習。”“我覺得觀眾的水平不斷地在提升，現(xiàn)在觀眾對戲的要求是很高的，不只是看到華麗的場景就買單，對于最細微的地方，觀眾都是很挑剔的。這對整個市場是一個很健康并且很好的現(xiàn)象。”

在簡體中文互聯(lián)網(wǎng)上，“資源咖”這個說法只有幾年的歷史，有人說它的意思是“出道即主角，沒有經(jīng)歷過跑龍?zhí)祝坎慷际且环难輪T”，也有人說它指的是“德不配位、連續(xù)撲街卻依然有大把資源的演員”。

到如今，它更像是一種反推邏輯——當人們不滿意一個演員的表現(xiàn)時，“資源咖”是較為可疑的原因之一。

“當網(wǎng)友這樣講，可能比較開心的是我經(jīng)紀人，好像在夸我經(jīng)紀人業(yè)務能力很強的感覺。我自己倒不會這么覺得，因為如果我們按照原本的時間，其實我的產(chǎn)量也并不是很高，真的是時間點的關系，讓大家覺得好像每一部戲都是我。”

機會

那么楊祐寧為什么可以接到這些戲呢？貴人、運氣和資本，哪一個對他的幫助最大？

“應該說第一件事還是劇本。”楊祐寧說，“我還是希望能夠在劇本里做到最好的發(fā)揮，做到最貼近角色的一個演出。”

此外，楊祐寧也不諱言好人緣給他帶來的積累，“家人對我的支持和包容，造就了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個性。我這幾年跟每一部戲的主創(chuàng)都相處得特別好，也都是非常交心的朋友。當然如果我們在整個演出的過程中，跟平臺老板處得很好，他們都是我的貴人。這樣子看來，我在圈子里面有很多貴人。”

2011年開始，楊祐寧嘗試往內(nèi)地市場發(fā)展，當時的大部分機會還是來自臺灣的老朋友以及一些香港導演的青睞。當時的楊祐寧存在兩個層面的問題，一是在內(nèi)地知名的作品不多，很多制片人和導演對楊祐寧感覺很陌生，還有一些則停留在對他的既定印象里，“比如說是很書生類型的演員，比較文派的那種。”

在合拍大片《寒戰(zhàn)2》的特別出演，成為了楊祐寧的一個轉折。而這個角色，是他自己主動爭取而來的，《寒戰(zhàn)2》籌備期間，楊祐寧主動聯(lián)絡導演梁樂民和陸劍青，想?yún)⒀葸@部電影，兩位導演對他說：“抱歉，我們的戲所有的角色都已經(jīng)有人演了，真的沒有角色再給你。”

“沒關系。”楊祐寧認真地說，“我們下次有機會可以合作。”

“但是有一個開槍的角色，你愿意演嗎？”導演問。

這個“開槍的角色”，只有兩場戲，一場是在地鐵里救走彭于晏，另一場在隧道里掏出槍，隨后就被郭富城飾演的劉杰輝打死。楊祐寧太想跟他們合作，又對警匪片的槍林彈雨充滿了幻想，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角色。

后來，導演和梁家輝現(xiàn)場討論，認為這個匪徒應該多一點故事，把楊祐寧加了回來，并且讓他有了最后在超市里與梁家輝對弈的精彩戲份。這些靈感最終體現(xiàn)在劇本上，只有半頁紙，沒有臺詞。

在《寒戰(zhàn)2》的特別出演，讓楊祐寧留下了被影評人擊節(jié)贊賞的鏡頭。也因為在這部戲的表現(xiàn)，電影公司老板江志強認為這個演員“蠻努力的，配合度很高”，邀請他去另一部大片《捉妖記2》出演了大反派角色。

不在意戲份和番位，把自己的角色發(fā)揮到最好，給楊祐寧帶去了更多的表演機會，更重要的是，“我覺得跟我工作的人也都蠻舒服的，還有跟我一起的對手演員們，我們的相處狀態(tài)都很好，我們都是在舒服的狀態(tài)下面，去彼此學習，所以就不會讓人感覺有攻擊性。”

合作

楊祐寧自認是一個配合度很高的演員，“我們不會去做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也希望在我們能力范圍內(nèi)，把自己的狀態(tài)做到最好，所有的受訓、讀本、走戲，我們的參與度都很高。”

大概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楊祐寧所參與到的劇組也從不會提出不合理的要求，都非常保護演員。

經(jīng)過這些年的沉淀，楊祐寧與一些制作公司和平臺都有多次合作，他認為，雙方的多次合作，肯定是會有一些默契在的，這默契也是合作中建立起來的。“作為演員來說，我們喜歡跟有這么好劇本、這么好制作的團隊合作，也會盡力盡心地去表演和詮釋，投入所有的時間在劇本上面，這些會被制作方看見。當然以制作方來說，他們也會喜歡跟我們這種演員合作，我覺得是一個互相的關系。”

一部《都挺好》，讓更多人認識了楊祐寧。在那之后，楊祐寧等來了“有趣的、好玩的”《流金歲月》和“讓人興奮的”《上陽賦》。三部戲都以女性故事為主線，而楊祐寧都是飾演這些一線大花的愛人。這些愛人的形象，又都集合了女人心中理想愛人的模樣。與姚晨在《都挺好》牽手，楊祐寧演的石天冬忠誠、實用又有情趣；電影巨星章子怡“下凡”出演電視劇，楊祐寧就是那一個難以忘懷的“白月光初戀”；在雙花綻放的《流金歲月》，楊祐寧是一個看起來玩世不恭、擁有八個前女友的海歸建筑師。

因為審美的差異，很多人不禁問：楊祐寧憑什么？

在楊祐寧自己看來，可能是因為自己與這些女演員拍攝時，能夠給彼此很多火花，討論時也能互相丟一些問題給對方。

與章子怡合作之后，楊祐寧感受到了她對角色和劇本的細膩及周全。拍攝《上陽賦》的過程中，主創(chuàng)們每天都要花大量時間做劇本研討，然后再做劇本的重組。梳妝完畢之后，所有人就會搬好椅子坐成一圈，開始討論劇本，各抒己見。“這個時候可以感受到章子怡對這個角色所投入的心血，她在這個角色上的理解，我覺得確實是一種天賦，一種很厲害的眼光。”

在年齡層上，楊祐寧與這些風華正茂卻選擇甚少的女演員處在差不多的階段，外形在自身年齡層的成熟之下，保有了合理的年輕感，能夠搭配熟齡女演員。

另一方面，盡管觀眾對他的戲褒貶不一，但有金馬獎獎座、金鐘獎提名，以及多年的口碑，楊祐寧自然被認定為表演上可以信賴的合作對象。再加上楊祐寧素來不介意戲份和番位，并不在乎成為大女主戲里的一碗白米飯。

當然，從楊祐寧個人角度來說，他參演的主要原因，還是角色本身有發(fā)揮空間。“《流金歲月》里男演員的發(fā)揮空間都蠻大的，不管是陳道明老師、田雨老師還是董子健老師，每一個角色都有魅力。這部劇雖然是講兩個女生的成長故事，但是旁邊的男性色彩是不可缺少的。”“《上陽賦》，當時我記得我看劇本的時候，人在北京，第一是能夠有機會跟子怡合作，這是讓人很興奮的一件事。再來是一個這么龐大制作的古裝戲，你會很想要去學習，甚至是想要看一下這樣的制作規(guī)模，包括整個劇本，這個角色的敘述是會讓我想要挑戰(zhàn)的。”

生活

楊祐寧的女兒剛剛滿月，作為一名新手爸爸，他每天要按時給孩子喂奶，半夜12點喂完之后，還要定鬧鐘在凌晨四五點再喂一次。

以前楊祐寧一年工作八九個月，成為爸爸之后，他想讓自己陪伴家人的時間能更久。

幾年前，媒體采訪楊祐寧會問“你是不是一個沒有企圖心的人”。楊祐寧想想，公司和經(jīng)紀人也常常跟他說這句話，“但我常常都會覺得說，能夠把一件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我覺得演員的企圖心應該放在角色上面，而不是放在怎么樣去拿到什么樣的劇本上。”

幾年后，楊祐寧展現(xiàn)出來的這種狀態(tài)，開始遭到一些批評，有網(wǎng)友認為他抱著打工的心態(tài)去演戲。但楊祐寧說，“我很熱愛演戲，但是我更熱愛生活，因為很多表演、很多小的靈感都還是來自于演員自己本身的生活，我覺得演員不能夠沒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