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型經濟的密碼

王彥蘇

硅谷仍是世界上創新力最強的地區之一，在世界范圍內吸引力仍然較強，且仍是風險資本最青睞的地區之一。但是，硅谷的貧富差距、高房價、高生活成本、居民健康、交通等社會問題變得越來越突出，一定程度上會制約硅谷未來的發展，降低硅谷地區對于人才的吸引力

幾十年來，硅谷作為全世界最具創新和創造活力的地區之一，見證了無數創業者的故事，孕育了許多偉大的公司，成為美國科技創新的重要驅動力量。硅谷的模式能否復制？如何借鑒硅谷經驗為本地經濟服務？成為很多學者、政策制定者特別關注的話題。《硅谷指數》（silicon valley index），是由硅谷聯合投資（Joint Venture Silicon Valley）首創，后和硅谷社區基金會（Silicon Valley Community Foundation）聯合制定并發布，對硅谷人口、經濟、社會、空間和政府行政等內容進行綜合性評價，是研究硅谷地區發展情況的重要資料。《2020硅谷指數》帶來了硅谷最新發展動向和趨勢，對區域經濟研究者和各地政策制定者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經濟持續上升，伴隨社會問題加劇

《2020硅谷指數》顯示，硅谷經濟連續9年保持上升態勢，各項經濟指標都很好，硅谷面積4801平方公里，2019年人口310萬，人均年收入14.7萬美元，特別是區域競爭力持續提升：高就業率、歷史新高數量的專利、活躍的風險資本、更多數量的上市公司、新增商業用地創歷史新高。

經濟繁榮的背后，同時也伴隨著社會問題的加劇，在高房價、高生活成本之下，硅谷居民的購買力和創造力都受到了限制，同時惡化了很多其他社會問題，如交通狀況、居民生活質量與居民幸福程度、社會基礎設施服務水平等。其中，硅谷的邊緣群體受到的影響最大，不平等的現象達到新的維度和層面，種族與膚色、學歷與教育背景、性別、年齡等都成為造成收入與機會不平等的重要影響因素。

人口持續正增長，特別是國外科技移民

人才一直以來都是硅谷最核心的資產。創新想法的產生和落地，都離不開人才的推動。2019年，硅谷的人口保持正增長，但人口增速放緩。在移民方面，硅谷連續三年（2017-2019）保持人口凈流出。其中，本地居民凈流出，國外移民凈流入。因此，硅谷人口結構整體仍保持很強的多元性。

硅谷人口仍保持正增長，但是人口增長率卻創下了自2005年以來的最低點。雖然硅谷人口保持正增長，但是凈移民為負，且有繼續擴大的趨勢。人口保持正增長依賴于硅谷本地區自然增長的人數（本地出生與本地死亡人數之差）一直保持較大的正增長，但是同時事實上硅谷本地的出生率一直在下降。硅谷的凈移民雖然為負，但是國外移民是凈流入的，這就造成了一方面人口多樣性的提高，另一方面科技人才基礎提高。2018年的數據顯示，外國出生的居民占硅谷人口的38%，回到家中講英語之外語言的居民占51%。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硅谷指數揭示的人口結構中，亞洲人最多，占35%，甚至超過了白人（33%）。

充滿創新活力，但初創公司數量持續下降

硅谷的創新力量和企業家精神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專利數。專利注冊反映了新創意的產生、傳播和商業化的能力，《2020硅谷指數》顯示，2018年硅谷的專利注冊總數為18455件，大約占加州專利注冊數的46%和全美的13%。大約三分之二的專利集中在計算機及信息技術領域和通信領域。二是初創公司數量、風險投資額、收并購活動、IPO活動等。這些指標是評價一個地區創新創造活力、創新成果轉化能力，以及培育有較強增長潛力公司的環境的重要指標，同時也反映了一個地區未來發展潛力和前景。

近幾年來，流入硅谷地區公司的風險投資持續保持高水平，2019年稍有下降，大多數資金流入了互聯網、軟件和移動通信公司。2019年有一大波資金涌入了汽車與交通運輸行業。然而，硅谷的初創公司數量持續五年下降，創下了二十年內最低。初創公司數量下降直接導致了天使投資的減少。從IPO來看，2019年總共有22家IPO，主要集中在醫療保健公司（73%）和科技公司（18%），比前一年（2018年）多2家，2019年的22家IPO總共募集的資金為39億美元，比前一年多7億美元。

就業水平持續提升，高技術行業就業增長較強

《2020硅谷指數》顯示，過去十年中，硅谷的就業率一直是增加的，但是增率放緩了，2019年就業增長率僅有1.7%，達到近幾年的最低點。值得關注的是，硅谷的失業率也創下了19年來的最低（1.8%）。

硅谷的就業結構中，25%的工作屬于高技能高工資的第一梯隊，42%的工作屬于中技能中工資的第二梯隊，33%的工作屬于低技能低工資的第三梯隊。第二梯隊的工作數量占比最高，但是第二梯隊工作增長率卻是最低的。指數顯示2018第二季度到2019第二季度硅谷增加的就業中，41%是在社區基礎設施及服務行業，43%是在高新技術行業。

人均收入繼續提升，但貧富差距正在拉大

《2020硅谷指數》顯示，2018年硅谷所有家庭的財富總額為5870億美元。硅谷仍是最富裕的地區之一，公民平均收入屢創新高，在2018年達到11.31萬美元，是加州總體的1.8倍、美國總體的2.1倍。

硅谷的貧富差距正在拉大。基尼指數顯示，自從2011年以來，硅谷的收入不平等程度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嚴重。硅谷最有錢的13%的家庭掌握了硅谷75%的財富，最有錢的0.6%的家庭掌握了硅谷10%的財富。收入超過20萬美元的高收入家庭在硅谷中所占比例為30%，遠遠高于在加州（12%）和在全美（8%）的比例。雖然從貧困率來看，相比舊金山、加州和全美來說，硅谷的貧困率是相對較低的（7.1%）。

收入的不平等更多地體現在學歷上，硅谷的中位數工資在不同教育背景下，差別巨大。在2018年，擁有學士學位或者更高教育背景的居民個人收入中位數是12.3萬美元，而缺少高中文憑的人群收入中位數僅有2.95萬美元，相差4倍多。收入的不平等也體現在性別上，研究發現：硅谷地區男性平均每掙1美元，女性僅能獲得0.73美元的報酬，比舊金山（0.82美元）、加州（0.79美元）、全美（0.75美元）都要低。性別收入的不平等在高學歷群體中最為嚴重。在硅谷，擁有學士學位或更高學位的男性年收入平均為16.15萬美元，比同等學歷的女性多43%。

總的來說，硅谷仍是世界上創新力最強的地區之一，表現在大量的專利注冊數;在世界范圍內，硅谷的吸引力仍然較強，表現在大量的外國移民流入;硅谷仍是風險資本最青睞的地區之一，表現在每年持續流入的風投資金。但是，硅谷初創公司的數量增長低迷，可能會對后期創新創業造成影響;硅谷的高收入、高就業率的背后是硅谷的高房價、高生活成本，硅谷貧困率下降的同時，越來越多的居民在不依靠外界的幫助下，無法滿足最基本的生存條件;硅谷的貧富差距、高房價、高生活成本、居民健康、交通等社會問題變得越來越突出，一定程度上會制約硅谷未來的發展，降低硅谷地區對于人才的吸引力。因此，學習“硅谷模式”要取長補短，不能盲目“復制”，而是結合中國特色，做到效率和公平兼顧，找到一條適合本地區的發展模式。

（作者單位：杭州師范大學阿里巴巴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