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糖人的人

陳覺

外婆家附近有一些快拆遷的房子，那里有一間又破又小的門面。這門面屬于一個中年人，這既是他的門面，也是他的家。

他做著畫糖人的生意。每天一早就打開門，擺起攤。一張簡陋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張干凈的白色石板和一個簡單的轉盤，還有一個正在熬糖漿的爐子。

稍晚一些，小朋友們就會圍過來觀看他做糖人。小孩遞給他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紙幣，接著開始轉動轉盤。轉盤上畫著“龍”“桃子”之類的圖案。大家盯著轉動的指針，想看看小孩會轉到什么圖案。終于，指針緩緩地停在了畫著“仙鶴”圖案的位置上。一群小朋友開心地拍起手來，他也慈祥地笑笑，舀起一勺稀稀的糖漿，讓糖漿在石板上流動。不等我們看清，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鶴”就完成了。他在上面放上一根又細又長的竹簽，遞給小孩，小孩拿著糖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有一次，外婆帶著我來到這里。他正在給另一個小孩畫一只“老虎”。畫完后，他向小孩伸出手，顯然是在向小孩要錢，小孩遞給他三元錢，他卻搖搖頭，把五指伸開，意思是要五元。小孩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只帶了三元。他也沒有不高興，笑瞇瞇地把糖人遞給小孩。小孩愣了一下，朝他笑笑，就跑開了。他真好啊！

外婆帶我走上前，我轉動轉盤，指針飛快地轉起來。不一會兒，指針的速度慢了下來，最后指向了一只好看的“鳳凰”。我開心地歡呼，他也開心地點點頭，舀了一勺糖漿，讓勺子微微傾斜，糖漿便無聲地落在了石板上。他的手臂自由地擺動著，畫出的圖案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金色的光。很快，一粗一細的線條組成一只正在飛翔的“鳳凰”，圍觀的人都嘖嘖稱奇。他插上一根竹簽，把“鳳凰”遞給我。我吃著“鳳凰”，心里美滋滋的。

我很奇怪他為什么從不說話。后來外婆告訴我，他不會說話，家里沒有親人，一個人以畫糖人為生。我覺得，雖然他孤獨一人，是個殘疾人，可是他卻那樣親切，那樣善良。現在偶爾路過他的小攤，依然會看見他認真地為小孩們畫糖人。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手上，一個個糖人在陽光下金光閃閃。

（指導老師：李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