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民警日常：翻一座山，肺要“炸”了

“經常一座山梁翻過去，肺就像快炸了一樣。”由于缺氧，民警們的日常巡查變得相當吃力。6道山梁、2座雪山達坂、24處冰河急流、173.54公里路線，民警們用雙腳丈量一次幾乎要花費4天時間。這里的生活遠比想象中要苦。

“實在太艱苦了！地上看不到活的東西，刀子一樣的風吹得人臉生疼，到這里第二天嘴唇就干裂到無法進食，說話時疼，吃飯時更疼。”剛到依吞布拉克的時候，民警肖世武很難適應。

依吞布拉克在茫茫戈壁里。從新疆中部庫爾勒出發，與塔里木河相伴東行，沿羅布泊無人區南緣，橫越塔克拉瑪干沙漠，穿過樓蘭古國，進入阿爾金山無人區，繼續向東，在塔里木盆地與青藏高原結合部的一片荒原中，才能見到這個神秘的地方。

這里不僅極端干旱，還高寒缺氧，平均海拔3299米，氧氣不足平原地方的70%，年平均氣溫12.8攝氏度。一年中十級以上大風時間高達233天……

翻一座山梁，肺就像快炸了一樣

2020年12月9日，烏魯木齊鐵路公安局庫爾勒公安處依吞布拉克站派出所成立，10名民警堅守在這里，包括肖世武。“經常一座山梁翻過去，肺就像快炸了一樣。”由于缺氧，民警們的日常巡查變得相當吃力。兩米多高的護坡，爬上去氣喘得像扛了一袋大米，頭昏眼花、惡心嘔吐，感覺嗓子眼都在冒煙。

6道山梁、2座雪山達坂、24處冰河急流、173.54公里路線，民警們用雙腳丈量一次幾乎要花費4天時間。很多區段沒有公路便道，民警們只能在汽車“力所能及”的地方就近下車，沿著牲畜踩出的羊腸小道徒步或爬冰涉水十多公里巡查。

這里的生活遠比想象中要苦。除了夏季才營業的一家小賣部、一家小飯館外，平時連牙刷、香皂這樣的生活用品，都要去70多公里外的青海省茫崖市花土溝鎮購買。如果遇到大雪或沙塵暴阻斷了交通，就沒有菜吃。

回到派出所里，沒有無線網，沒有電視機，甚至連手機信號也是靠近窗戶的一邊強、靠近門框的一邊弱。夜里想和家人通個微信視頻，都要將手機舉到窗戶上才能找兩三格信號。若是遇到云層比較厚的雨雪天，連微信消息都發不出去。

兩個綠瑩瑩的光點直盯自己

有一次巡查回來，所長田玉琛聽見院內警犬狂吠，下意識地拿手電一照，發現30米外兩個綠瑩瑩的光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田玉琛定睛再望那身影，和狗極相似，冷不丁地被自己腦海里閃過的念頭嚇得發毛——是狼。

空曠的四周，田玉琛穩住胸腔里的怦怦心跳，對峙了十幾分鐘后，狼才離去。田玉琛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既要把活兒干好了，更不能把人帶少了，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他最害怕民警生病或受傷，距離最近的醫院遠在80公里之外，且不說山路艱險、天氣多變，就是正常行駛也需要在路上顛簸近兩個小時。每次出去巡查，田玉琛都要叮囑好幾遍，每人早晚一次的血壓監測更是一個不落。

圍繞巡查途中可能遇到狼或雪豹等肉食性大型野生動物的問題，大家想了很多“制敵”的辦法。除了讓民警加強體能鍛煉，硬性要求每人兩公里長跑時間必須在9分鐘內之外，還要求每次巡查必須3人同行，必須帶齊電警棍、盾牌、匕首等防御裝備，甚至在警車里放置了火把、銅鑼，下載了很多“噼噼啪啪”“叮叮當當”的特效聲。“狼怕火，怕響器！一旦遇上狼群，有這些心里就不慌了。”

“走！幫老鄉趕羊去！”

“本來以為基層派出所民警就是站崗執勤、執法辦案，沒想到還要趕牛趕羊。”剛調來的民警楊帆上山后第一次巡查，就趕上了牧民轉場。

那天他和警長正驅車巡查，眼看著暴雪將至，就在他們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卻發現遠處的山坡上有個人正吃力地趕著羊群。

“走！幫老鄉趕羊去，這暴雪天氣，如果在天黑前不把羊群趕到背風口，這幾千只羊指定要凍死。”兩人迅速在羊群就近處下了車，對羊群進行圍堵驅趕。

暴雪中的羊群東沖西撞，他們踩著沒過腳面的積雪，頂著刀片一樣扎劃在臉上的風雪忙碌到晚上7點，才將羊群全部趕到背風的山坳里。

顧不上渾身濕透凍僵的衣服，兩人又摸黑在山坳的下風口處扎好了一道圍欄，防止夜間羊群受驚亂竄，全部收拾妥當回到派出所里已是凌晨3點。有了這次經歷，民警們就特別關注天氣預報，聽到暴雪預警，第一時間逐個打電話通知牧民做好防范，幫助牧民提前轉場、加固羊圈圍欄。

兩三星斗眼前落，萬千峰巒腳下量。這里，每一座山峰，每一方角落，每一片戈壁和荒漠，都有他們的身影。

（澎湃新聞網2021.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