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

黃玥昭璃

“登上山頂就會實現愿望？”少年問我。

“若你始終行于此路上。”我回答他。

他在紙的落款處簽下名字。

契約成立。

我望向面前高聳入云的雪山，山路的石階覆蓋著薄雪，遠處的原野和山崗依稀可見。少年的腳印并不明顯，最后一級臺階旁是第一間小屋。

窗戶透出橘金燈光，推開門有迥異于外界的暖意和光亮，火光在壁爐里躍動。房間很安靜，但我并未感到缺乏生命力。桌上是十六歲少年的留言。

“僅此而已。山頂不遠了，在那里兌現承諾吧。”落款處簽名的字跡與契約上同樣棱角分明。

沿他走過的路繼續前行，身后的小屋被風雪吞沒。山路掩于雪下，腳印躊躇徘徊著到達第二間小屋。

風裹著雪呼嘯著，壁爐清寒。疲憊的燭燈默然照著他三十歲時的留言。“條件很嚴苛。”他寫道，“需要改變方式，還要帶走它們。”落款潦草，他或許非常迫切。

隨后道路上不只有腳印，還有拖拽的痕跡，他試圖帶走山間的寶物。那些東西增加了負重，他想找到永不會存在的捷徑。折斷的樹枝將我帶往一邊，這里只有珍寶的破片和雜亂的腳印。最后的小木屋在這風暴之地，模糊了望向山頂的視線。

他六十歲時居住的小屋只有黑暗冷寂，我點亮燈去看他的留言。

“食言的我早已離開那條路，風雪掩埋了我的本心。我失去了那些東西，也失去了自己。若你能找到十六歲的我，請讓他代我完成契約。也請告訴他，要‘始終行于此路上。”落款的字跡輕淺。

果然會是這樣。我抹掉了當年契約落款處的名字。再去找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