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麗
他是扶貧的使者,生于農家,長于農村,學于農業,心系農民。他奔波在炎陵的大山深處、田間地頭,成了村里和百姓家里的“常客”,事關脫貧的大事小事,無不凝結著他的心血。
他是拼搏的勇者,“山高不如腳背高,路長沒有腳板長”是他的口頭禪。到炎陵工作的8年多時間里,他幾乎每周奔波800公里以上,抱定“脫貧功成,必定有我”的決心,沒日沒夜,埋頭苦干。
他是清廉的行者,常說:做人要學“歲寒三友”。在簡陋的辦公環境中,他始終保持淡泊之心,對衣食住行沒有任何要求。對待親屬,他始終嚴格要求,不辦事、不謀利,“功名利祿全放下,一心只為千萬家”。
他是黃詩燕,生前是湖南省株洲市政協副主席、炎陵縣委書記,也是百姓心中的“最美扶貧干部”。
深山飛來領頭“燕”
湖南省炎陵縣地處全國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之一的羅霄山片區、井岡山西麓,是革命老區,也是欠發達地區。
2011年6月,組織選派47歲的黃詩燕到炎陵縣任縣委書記。此時的炎陵縣頂著深度貧困縣、經濟薄弱縣、產業滯后縣等一堆“落后帽子”。
到任沒幾天,黃詩燕就輕車簡從,戴著草帽、頂著烈日下基層了。他穿行在炎陵的山山嶺嶺間訪貧問苦:有的村莊不通車不通電,有的村民住在逢雨必漏的“杉皮屋”里,有的村民種的水果運不出只能爛掉……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走訪了全縣11個鄉鎮場、54個貧困村。
經過“大走訪”,黃詩燕摸清了家底,擺在他面前的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炎陵貧困發生率19.5%,農民人均收入只有全省平均水平的一半。
前路艱險,黃詩燕迎難而上。結合調研結果,他提出建設全縣農業“一帶八基地”,即生態休閑農業風光帶和特色水果、無公害蔬菜、炎陵白鵝、茶葉、油茶、筍竹林、藥材、花卉苗木基地,縣財政每年投入500萬元獎勵扶持種植大戶,以炎陵黃桃為突破口,帶動群眾脫貧增收。
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農業產業培育周期長、見效慢,從“苗子”到“票子”,少則3年、多則6年,難以快速脫貧。
黃詩燕力排眾議,他堅信“農業做好了,農民才能真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實踐證明,黃書記提出的脫貧攻堅路走穩了。”炎陵縣縣長文專文說。通過種植黃桃,全縣近60%的貧困人口實現穩定脫貧。
“燕”生只為千萬家
2014年,炎陵縣尚有1.49萬戶村民的住房存在安全隱患。全部解決需投入6億元,而炎陵當年財政收入僅7億元。連主管的住建局負責人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能安居,怎么脫貧?”黃詩燕態度堅決,“砸鍋賣鐵,也要讓老百姓住上新房。每戶還要給一塊菜地,造個小雜屋。以后生活好了,房子還會加層,要按兩層樓打地基,留樓梯。”
為解決老百姓的住房問題,黃詩燕多方籌資,整合縣里各項涉農資金,握指成拳。同時大力節省開支:老舊的縣委大院不裝修,紅磚裸露的辦公樓不改建,掉漆的辦公桌不更換……闖過道道難關后,全縣1250戶易地扶貧搬遷戶住進新房,2543戶農村貧困戶實現安居,1.1萬戶農村危舊土坯房得到改造。
“3年時間,黃書記一共來了我家19次。”建檔立卡貧困戶張連軍說,他是九龍工業園縣級集中安置區的第一批居民,在黃詩燕建議下,他成為安置區的物業工作人員,妻子和女兒也實現了就業。“黃書記給我一家3口推薦了工作,他真的比親人還親!”
如今,在炎陵,最舊的建筑是縣委大院,最漂亮的是學校、醫院。
“燕”子銜泥幾度新
脫貧,傾注了黃詩燕全部心血。
炎陵縣是一方浸著革命烈士鮮血的紅色熱土。黃詩燕曾說,炎陵縣脫貧摘帽,是共產黨人向老區人民許下的莊嚴承諾。
大到扶貧產業選擇、重大文件制訂、重要舉措出臺,小到貧困戶建檔立卡手冊,黃詩燕逐一梳理、逐一審定。在他看來,時間總是不夠用,“不拼怎么行啊?”
從上任起,黃詩燕就一直這樣拼。為了爭取重大項目,黃詩燕曾經清晨5點從炎陵出發,汽車在高速公路冰凍的大橋上失控滑行100多米;為了趕上長沙、深圳兩地招商引資活動,他一天工作16個小時;為了推廣炎陵黃桃,他帶病為“黃桃大會”站臺,跑遍每一個城市推廣點、每一個鄉村展臺……
他走遍了炎陵的每一個村,翻越了炎陵的每一座山。炎陵縣民政局局長吳集會說:“120個村他都去過,差不多每個月都有一周在村里走訪貧困戶。”
黃詩燕身體不舒服,同事和妻子勸他去株洲做檢查,黃詩燕卻說:“縣里事多,來來回回路上耽誤時間,挺一挺再說。”
在黃詩燕帶領下,炎陵縣干部群眾眾志成城抓脫貧攻堅,取得決定性勝利——累計脫貧7224戶24056人,54個貧困村全部脫貧,炎陵縣建檔立卡戶全部清零,貧困發生率從19.5%下降到0.45%,成為湖南省第一批摘帽的國家級貧困縣。
擔任縣委書記8年多,黃詩燕帶領縣委班子以燕子銜泥的韌勁兒,在革命老區炎陵譜寫了一曲脫貧攻堅的壯麗詩篇。
青山猶待“燕”歸來
黃詩燕常說,進了炎陵門,就是炎陵人,就要和20萬炎陵人民奮斗在一起。他的微信昵稱是“黃炎”,寓意就是“姓黃的炎陵人”。
只要是老百姓的事,他總是沖在最前面。
每年黃桃成熟季節,炎陵都會舉辦黃桃大會。有人提醒黃詩燕:縣委書記公開為產品代言,會不會引來非議?
“我為農民站臺,怕什么?”黃詩燕答。就連“炎陵黃桃,桃醉天下”的廣告語,也是他琢磨出來的。
有所為有所不為。果農張福明說:“書記在我家住,臨走要給餐費,他說這是紅軍的傳統。”得知張福明家的橘子口感不好,黃詩燕請專家引進新品種。得知老張要來縣委坐一坐,黃詩燕站在樓梯口迎接。
2018年春節,張福明去給黃詩燕拜年,帶了五六斤花生和一條煙。沒想到遭到黃詩燕的“一頓罵”,“老張,你買煙干什么,拿回去退了。”
對人寬,對己嚴。黃詩燕的辦公室是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平房,一直未裝修。許多用品如熱水器、床、暖壺等,都是前任留下來的,他從來沒有添置一件新家具。他的一日三餐除了公務接待就在食堂,喝什么茶、吃什么菜、穿什么衣都沒有任何講究。
短短8年多的時間,路通了,燈亮了,老百姓有新房住了,種黃桃賺錢了,脫貧了,5A級景區申報成功了……眼瞅著老百姓的日子越過越紅火,可他,老百姓心中最親切、山區人民最需要的黃書記,卻倒在了工作崗位上。
2019年11月29日,開完扶貧調度會,黃詩燕突發心臟病,不幸殉職,生命定格在56歲。他在會上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脫貧攻堅是頭等大事,壓倒一切。扶貧工作等不得!”
羅霄山下,燕子飛離;紅土地上,初心不變。只要以決心、恒心、真心為人民謀幸福,縱使時光荏苒,山河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