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自由貿易協定中原產地規則的重要性及其應用
——以RCEP原產地規則為例

李 清 賈亞飛 張宇航

（河北經貿大學 河北石家莊 050061）

2020年11月15日，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協定）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下文簡稱“自貿協定”）的簽訂使得簽訂國之間有機會擴大相互之間的貿易量，但作為自貿協定成員國相關企業在進出口中要想獲得關稅減免的優惠，其進出口商品必然要符合該協定所規定的原產地規則，并需要正確申領和使用該協議的原產地證。為能夠使相關企業了解自貿協定中的原產地規則，本文主要以RCEP協定為例，分析自貿協定對成員國經濟產生的影響，并以RCEP協定原產地申領和原產地規則研究為基礎，從實務方面分析如何合理選擇原產地證。

一、RCEP協定對成員國貨物貿易的影響

RCEP協定在多方面促進成員國的貿易與投資發展，推進整個東亞區域貿易自由化進程。在RCEP協議簽訂后，對協定國進出口均會產生有利影響，不僅可以降低產業經營成本，也方便吸引外資，使簽訂此協議的15個國家在技術、商品、服務、資本以及技術人才方面的流動性加大。

（一）降低成員國進口成本

由于關稅方面的優惠，RCEP協定正式生效后，成員國貨物進口成本會大幅下降，成員國65%的貨物享受零關稅（柬埔寨、老撾和緬甸是30%的零關稅），任何一國商品可以進入整個區域，這種關稅優惠的貿易必然帶來成員國間相互進口的增多，豐富其國內市場，降低產品價格，給國內消費者帶來實惠，擴大消費者福利。但是，如果想真正享受到關稅減免的福利，進口方就必須提供符合協定規定的原產地證書，否則不能享受相關優惠，兩者之間的差別巨大。

以進口玉石原料（貨值10萬元人民幣）為例，目前我國對進口玉石原料的最惠國關稅為3%，消費稅10%，增值稅為13%。

如進口商未能提供自貿協定要求的原產地證，則進口成本包括：進口關稅（MFN稅率）為100000*3%=3000元；進口消費稅為（100000+3000）/（1-10%）*10%=11444.44元；進口增值稅為（100000+3000+11444.44）*13%=14877.78元。加總后，進口環節稅款總額合計為29322.22元。

如進口商能夠提供自貿協定原產地證，則進口成本包括：進口關稅（RCEP協定稅率）為0；進口消費稅為100000/（1-10%）*10%=11111.11元；進口增值稅為（100000+11111.11）*13%=14444.44元。加總后，進口環節稅款總額合計為25555.55元。

由此案例可以看出，申領原產地證書的進口成本遠低于未申領原產地證書的進口成本。成員國進口商必須提供符合協定要求的原產地證書，才能真正享受到RCEP協定中的關稅優惠措施。

（二）擴大成員國間的出口貿易

對自貿協議簽署國來講，實際上更看重的是自貿協定能帶來的出口擴大效應。隨著自貿協定的生效，關稅下降，進口商在選擇進口貨源時，會優先從協定區域內選擇貿易伙伴，從而促進成員國之間的貿易，帶動協定簽署國家的出口增長。例如，我國某廠商需進口同軸電纜（貨值12，000，000美元）用于生產，供貨商來自日本和新加坡。由于現在RCEP協定尚未生效，我國與日本亦無自貿協定，從日本進口只能按照最惠國稅率10%繳納關稅，應繳1，200，000美元，增值稅1，906，000美元；由于我國與東盟簽訂自貿協定，因此從新加坡進口按協定稅率為0計算，僅需繳納1，560，000美元的增值稅，這樣從新加坡進口可以為企業輕松節省135.6萬美元的進口成本。從該案例可以看出，FTA稅率遠優惠于MNF稅率，因此RCEP正式生效后必然會促進成員國出口的增長。

二、原產地規則的不同與RCEP原產地規則

目前我國已經簽署的自貿協定有19個之多，對于貨物貿易申領原產地證的具體要求，不同的自貿協定也不盡相同，不統一的原產地規則也會使得企業在選擇FTA等方面產生問題，RCEP的簽署針對這一問題有何變化或者進步是值得探究的問題。

（一）自貿協定中原產地規則差異

缺乏協調一致的原產地認定標準。通過研究，不難發現自貿協定原產地標準缺乏協調一致，其主要原因在于對原產地規則體系不夠重視，再加上各個自貿協定簽訂的時間不同，所以會導致自貿協定原產地規則差距較大。具體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原產地認定的主導標準混亂。在原產地認定標準方面，特別是實質性改變標準中，主導標準前后變化較大，在早期中國與智利、巴基斯坦、東盟簽署的自由貿易協定中，實質性改變標準都是以區域價值成分標準為主導標準，特殊產品則根據附件中的產品特定原產地規則進行確定，使得原產地標準更加多樣化，同時也比較混亂，缺乏協調性。二是區域價值成分標準計算方式單一。在具體的原產地實質性改變標準中，區域價值成分標準計算方式單一也是自由貿易協定原產地認定標準不協調的重要體現，對比我國已簽訂的自由貿易協定，區域價值成分的計算方式都是單一類型的，沒有規定選擇性或者替代性的計算方式。

原產地規則實施程序復雜嚴格。我國自由貿易協定原產地規則的實施程序一般與實體規則一起專章規定，具體內容也較多，具體實施程序相對較為復雜。原產地證書必須由出口締約方授權機構簽發，我國的簽發機構為國家質量檢驗檢疫機構以及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及其分支機構，其中對原產地證書的內容、打印格式以及細微瑕疵都有非常嚴格的規定。

除了原產地證明文件的簽發程序復雜，我國自貿協定原產地證明文件的使用也比較嚴格。各個自由貿易協定一般規定一份原產地證書只能適用一批貨物，如中國與新加坡自貿協定中規定一份原產地證書適用于進入一方境內的一批進口貨物。這對于從事同類型國際貿易的企業而言，可以減少相同貨物的原產地資格申請成本，更好地發揮自由貿易協定的優惠效果。

（二）RCEP協定原產地規則：與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原產地規則的比較

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原產地規則要點。中國與東盟之間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經濟政治關系，經貿合作規模不斷擴大，合作模式逐步創新，合作層次逐步深入，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對雙方的經濟發展都產生了積極效應。十多年來，雙方都是對方重要的貿易伙伴，隨著“一帶一路”穩步推進，雙邊貿易合作發展前景更加廣闊。我國與東盟修訂了《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里的部分內容，2019年8月20日該《議定書》正式生效。本次升級后的《議定書》相較于之前的版本，在原產地規則與原產地證方面主要有以下不同：中國的制造商可以直接申請原產地證，極大地方便了我國企業的相關手續辦理；升級后的原產地證不再有數量限制，不用拆分發票號就能申報雜項多的貨物；對于原產地標準的劃分更加細化，增加了“PE”“CTH”；增加了“微小含量”規則；貨物FOB值僅在適用區域價值成分標準時注明；證書采用白色A4紙印刷。

RCEP協定原產地規則要點。較于之前的自貿協定，RCEP協定對于原產地采用累積制，促進區域產業聯合供應鏈的發展；對于投資采用負面清單作出投資準入承諾，推動相關政策的公開透明。此外，由于RCEP協定簽訂國的發展水平差距頗大，經濟體制也各有不同等因素，協定專門設置了中小企業和經濟技術合作兩個章節，為簽訂國中經濟欠發達的國家提供助力，最大限度兼顧各方利益及訴求，爭取實現利益的平衡，使簽訂國可以共享RCEP協定的成果。RCEP協定與東盟原產地規則相比，其中較為顯著的一個區別是RCEP協定中關于累積制的規定。與之前的協定相比，它不再單純要求必須使用當地的原材料或零部件等，在第三方指定的國家再加工也是符合條件的，這顯然會提高協定優惠稅率的利用率。

三、自貿協議原產地證的合理選擇

雖然RCEP協定給予15個簽約國多項優惠，但是我們要根據具體情況，分析比較產品進出口采用哪種自貿協定稅率，這樣才能保證獲得最佳優惠。因為RCEP協定中許多貨物優惠生效時間不同，在不同國家生效時間也不盡相同。例如在RCEP協定第三章第17條第1款第3項中規定，澳大利亞、中國、日本、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國，均是在RCEP協定生效之日起10年內實施；柬埔寨、老撾和緬甸，則是在協定生效之日起20年內實施。

同時，中國與其他14個國家（除了日本）均簽有自貿協定，而RCEP尚未生效，即使生效有些商品是有過渡期的，過渡期內還是需要征收關稅。如根據《中國對東盟成員國關稅承諾表》，東盟向中國出口的草莓在簽訂“10+1”協定的第一年就將出口關稅稅率降為零，這無疑會大大促進這些商品的出口；根據RCEP協定，在協定生效的第一年，此商品從東盟向中國出口時稅率降為28.5%，此后每一年稅率均下降1.5%，第20年稅率才完全降為零。因此，企業對商品進出口時選擇何種自貿協定原產地證書要對協定稅率進行仔細了解才行。

以前述貨值為12，000，000美元的同軸電纜為例進行分析： 根據RCEP協定中國關稅承諾表，我國對同軸電纜及其他同軸電導體的關稅減讓是自協定生效后，由基準稅率10%每年遞減0.9%，直到協定生效的第11年該產品的稅率才會降為0。我國分別從日本和新加坡進口的同軸電纜關稅比較見表1、表2，結果差異明顯。

表1 RCEP協定生效第1年從日本和新加坡進口稅額比較表

表2 RCEP協定生效第11年及以后從日本和新加坡進口稅額比較表

通過比較可以看出，RCEP協定生效的第1年和第11年從日本和新加坡進口該產品的進口稅款，由于協定稅率的不同產生了很大差異。因此，企業在相關自貿協定原產地證書的選擇上，應當注意各自貿協定關稅減讓的生效時間以及關稅減讓的程度，仔細了解相關原產地規則及不同自貿協定的稅率，慎重考慮選擇合適的自貿協定原產地證書，以能夠享受到最優的進口關稅優惠。

總之，各協定在原產地規則上的規定不盡相同，企業在進行進出口貨物貿易時應當對各協定的相關內容進行了解，根據協定生效時間或關稅減讓率等具體分析選擇哪種協定的原產地規則更合時宜，從而選擇合適的協定獲得優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