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曬歐洲的造假

文_袁南生

歐洲作為工業革命的策源地、近代以來世界殖民體系和條約體系的開創者，長期以來習慣于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世界事務評頭論足，特別是經常指責發展中國家的假冒偽劣現象。那么，歐洲自身有沒有造假？有沒有假冒偽劣？回答是當然有！不僅有，不少還是世界級的。本文略舉二三，以饗讀者。

橄欖油造假

橄欖油，因其具有極佳的天然保健功效、美容功效和理想的烹調用途，在西方被譽為“液體黃金”“植物油皇后”“地中海甘露”。但不幸的是，隨著市場需求一路攀升，這個市值已超166 億美元的巨大產業，如今已淪為世界最大的食品造假行業！

國際橄欖油協會將橄欖油分為初榨橄欖油和精煉橄欖油兩種。特級初榨橄欖油是最高級別的橄欖油，無任何防腐劑和添加劑成分。目前市面上賣的橄欖油，絕大部分號稱特級初榨橄欖油。但有多少是真的呢？其實，全球橄欖油年產量300 萬噸左右，其中僅有25%為特級初榨橄欖油。但是橄欖油的銷量數據卻顯示：全球橄欖油交易量65%為特級初榨橄欖油。

早在2013 年，歐盟就將橄欖油列為十大最易造假食品之首！甚至連橄欖油的主要生產地意大利，市面上也有一半的橄欖油是假的！意大利的橄欖油造假活動十幾年來從未中斷，甚至愈演愈烈！

2008 年，意大利警方搜出2.5萬升假橄欖油，并拘捕39 人，關掉7 個假油工廠。不法分子利用普通植物油加上香料和色素，再貼上假標簽，聲稱是特級初榨橄欖油，出口到美國、德國和瑞士牟取暴利。

2016 年2 月，意大利當局再次查獲8.5 萬噸經硫酸銅處理的橄欖。不法分子用硫酸銅處理頭一年產的舊橄欖，使其呈現新鮮橄欖的青綠顏色，按新鮮橄欖價格出售。硫酸銅通常用于制造殺菌劑，過度攝入會導致惡心、嘔吐、腹痛，甚至死亡。

2019 年，意大利警方再次打掉一個跨境橄欖油造假集團，犯罪分子用葵花子油充當高價橄欖油，意大利一些大型橄欖油生產商也參與造假，供應當地及歐洲各地的餐廳和超市，賣到多個歐洲市場。比如在德國，調查人員發現，德國市場上數百萬瓶橄欖油都是假貨！這些假貨用大豆油或葵花子油混合葉綠素和β-胡蘿卜素，看起來像特級初榨橄欖油。歐洲多國很多餐館、超市、商店，都流入了這種假橄欖油。

2016 年5 月，澳洲橄欖協會對4 家超市在售的27 款瓶裝進口橄欖油進行檢測。結果發現，85%的產品沒有達到標準！半數橄欖油因為有發霉腐爛味，沒有通過檢測。

世界多國發現假冒橄欖油，造假的中心就在歐洲。早在2018 年，央視就曾曝光，一些標稱“特級初榨橄欖”和“橄欖原香”的橄欖油調和油，實際上是由大豆油冒充。

奶粉的造假

據《歐洲時報》2018 年4 月23 日報道，西班牙警方在加泰羅尼亞大區下赫羅納市，摧毀了一個地下作坊式的嬰兒奶粉包裝工場。據悉，這個地下作坊是從波蘭以1歐元每千克的超低價進口散裝劣質奶粉，并且主要銷往國外市場。西班牙警方向埃菲新聞社提供的新聞通報說，這個地下作坊以每袋600克奶粉包裝入盒，再通過一個波蘭網上平臺，以10 歐元一盒賣給商家，并通過一個波蘭物流公司將奶粉銷出，造假產業鏈背后的暴利令人驚訝。

據悉，這是歐洲一年多以來第二次破獲大批量奶粉造假案件。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一些地方市場對歐洲進口奶粉的青睞程度大幅增加，另一方面，在奶粉這個龐大的市場里，魚龍混雜，真假難辨。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些人印象中，歐洲和新西蘭的牧場一向是高品質的奶源地代表，這也導致消費者對歐洲和新西蘭奶粉格外青睞。由于歐盟的養殖方式是放養模式，奶制品的品質較高，促成消費者對其信賴度頗高。

據意大利食品網消息，荷蘭一直是歐洲嬰兒奶粉出口的領導者。隨著一些國家對歐洲奶粉的青睞程度有所增大，在高額利潤刺激下，造假奶粉也開始屢見不鮮。假奶粉在國內外市場都很普遍，但由于歐盟監控檢測比較嚴格，這些假奶粉難以在其本土市場推行，更多的是流向海外市場。主要有兩個手段：一是通過走私，但因為有海關的檢查，風險大。二是代購，這是最主要的渠道。隨著跨境購的模式發展壯大，不少人傾向于通過海淘渠道購買歐洲奶粉。

汽車排放造假

2014 年，美國環境保護署和和美國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發現德國大眾柴油車存在排放超標問題，責令后者于當年12 月發起了召回。大眾于2014 年12 月對車輛進行召回，據大眾的說法，此次召回涉及美國境內約50 萬輛。這次召回包括配備2009～2014 年款所有配備Gen1 和Gen2 技術的柴油車。此次召回后，大眾宣稱已經修復了其他問題，可以解決實際駕駛中氮氧化合物過高的問題。

2015 年5 月，當美國環保署對召回效果進行檢測時，竟然發現大眾在這些車輛上安裝了失效性裝置，該裝置“會使得車輛排放控制系統元件失效，或者不再工作。該失效性裝置既沒有記載在提交給美國有關當局的授權申請中，也沒有任何解釋”，大眾的這一行為意味著赤裸裸的商業欺詐。由此，違反了美國聯邦法律和加州等州法律。美國環境保護署宣稱，美國司法部可能會對大眾提出刑事起訴。

在現實面前，大眾只有兩個選項：低頭認罪，或者繼續強硬。但如果繼續強硬，就意味著2016 年所有的大眾柴油車都將無法獲得美國官方的認證，從而無法繼續在美國上市開賣。無奈之下大眾選擇了前者。大眾承認在柴油車型中安裝了排放作弊軟件，承認欺騙美國政府空氣污染檢測已有數年。大眾汽車集團管理董事會主席文德恩在一份聲明中寫道：“我們辜負了消費者和公眾對大眾的信任，對此我深感抱歉。”“大眾已經就此事發起了外部調查。我們將會盡一切所能挽回由此造成的損失。”大眾由于涉尾氣檢測造假被曝光，股價暴跌。大眾不得不通知其美國經銷商暫停銷售2015 年搭載2.0 升柴油發動機的車型。2015 年，大眾同意向其在美國銷售的超過55 萬輛汽車的車主提供回購或修理服務。

2020 年，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公布了關于大眾汽車排放造假丑聞和解的最終報告，稱受影響的美國車主總共獲得了超過98 億美元的賠償。大眾要買回50 萬輛已經售出的柴油車，另外需支付罰款和賠償。

在德國本土，大眾集團也遭遇了史無前例的麻煩。2019 年9 月30 日，大約45 萬名擁有大眾柴油車的德國司機向大眾提出了集體訴訟。為了讓消費者獲得賠償，德國修改了法律，允許消費者組織代表消費者進行集體訴訟，以確保歐洲消費者享有和美國消費者同樣的權利。據路透社報道，德國總理默克爾在2017 年就表示強烈支持德國相關法律的修改，并稱其將會“為集體訴訟提供助力”。德國法律的修改，其出發點就是針對大眾的汽車排放造假。2015 年以來的排放門，讓美國50 萬車主獲得了近百億美元的賠償，而包括德國在內的全歐洲有近900 萬受到影響的柴油車主，卻沒有機會拿到一分錢。這件事刺痛了德國車主和德國政府。為了維護消費者的利益，作為大眾集團“娘家”的德國修改了法律，德國政府這種“不護犢子”，維護消費者權益的精神，值得點贊！

在澳大利亞，大眾向消費者賠償1.27 億澳元，約合7000 萬美元，大約每輛車能獲得1400 澳元的賠償。在英國，近10 萬名大眾車主也發起了集體訴訟，因“排放門”問題向大眾進行索賠。2021年1 月，加拿大官方批準對大眾處以1.965 億加元的罰單。這也是加拿大歷史上因環境問題開出的最大罰單。此外，波蘭政府也向大眾開出了折合人民幣2.19億的罰單。

財務造假

2020 年7 月，被 稱 為“歐洲支付寶”的金融科技巨頭Wirecard（在線卡片）財務造假事件爆發！賬上19 億歐元（約合21 億美元、150 億元人民幣）現金不翼而飛。這家歐洲金融科技巨頭股價與市值在案發后兩周內呈現斷崖式下跌，股價一度下跌90%。同時，公司市值也從130億歐元跌至5 億歐元，不得不申請破產，欠下債權人35 億歐元（約合39 億美元）。

資料顯示，在線卡片成立于1999 年，主營業務為全球性電子支付，包括為歐洲眾多企業處理跨境貿易業務信用卡支付清算等，受益于過去數年金融科技蓬勃發展，這家企業股價一度飆漲至280 歐元/股，躋身德國前30 大上市公司行列，總市值超過金融巨頭德意志銀行，被納入德國藍籌股DAX指數。

早在2019 年年初，不少對沖基金已開始質疑在線卡片存在財務造假問題，因為他們認為跨境支付結算的手續費收入利潤微薄，即便在線卡片每年跨境支付業務量高達數百億歐元，也不足以令其賺取19 億歐元“存款”，因此有對沖基金曾派專門機構去東南亞調查，發現在線卡片公司部分客戶交易合同存在貓膩。

根據安永會計事務所披露的信息，事件暴露的初始是，在線卡片無法提供財務報表信托賬戶的19億歐元存款余額的證據。金融市場好奇的是，在線卡片如何虛構19億歐元存款資料，竟能騙過審計機構與監管部門的眼睛。這種“好奇”，無疑對全球金融科技機構估值構成不小的沖擊。根據《21 世紀經濟報道》，歐洲業內人士原以為疫情沖擊將使金融科技迎來新的發展空間，但在線卡片財務造假風波，一下子令資本市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金融科技產業高成長背后的財務合規性漏洞隱患上。當前多家全球大型私募股權基金已暫緩對金融科技企業的投資，轉而要求后者先遞交更嚴格的財務審計報告與信息披露內容。毫無疑問，在線卡片財務造假風波令歐洲金融科技產業投融資市場變得黯淡。

一位歐洲對沖基金經理向記者指出：“在眾多投資機構眼里，在線卡片已從人人追捧的鳳凰，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與此同時，穆迪(Moodys)將在線卡片信用評級大幅下調至垃圾級。

布勞恩是在線卡片最大股東，在這家企業擔任首席執行官18 年。2020 年6 月19 日，受財務造假曝光的沖擊，布勞恩被迫自首，隨后被捕。德國慕尼黑市檢方指控他“通過偽造收入夸大在線卡片業績”。檢方認為，布勞恩同樣涉嫌粉飾在線卡片報表，以增強其對投資者和客戶的吸引力，可能有其他同伙。

如果馬克思地下有知，他對歐洲的種種造假現象會感到不可思議嗎？筆者認為不會。因為馬克思早在《資本論》中就明確指出：“當利潤達到100%時，就有人敢于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200%時，資本家就敢于冒上斷頭臺的危險。而當利潤達到300%，資本家就會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