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武夷山聯防隊義務守護綠水青山

◎ 鐘南清 徐新宇

綿延500 余公里的武夷山脈高峻雄偉，層巒疊嶂，橫亙在贛閩交界處，其主峰黃崗山（海拔2160.8 米）北面的江西省上饒市鉛山縣境內，有一個總人口不足1400 人的小山村——篁村。村子四周全是郁郁蔥蔥的青山，清澈見底的河水悠悠從村旁流過。一陣細雨過后，村子像極了一幅絕美的水墨畫。而守護著這幅“美麗畫卷”的，是一支特殊的隊伍——江西武夷山聯防隊。

成立聯防隊，守護自己的家園

江西武夷山聯防隊創建人、鉛山縣武夷山鎮篁村林業分場場長、共產黨員祝金祥告訴筆者，他今年50 歲，是土生土長的篁村人，對家鄉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雖然大部分村民和他一樣深知保護生態的重要性，但仍有極少數人被利益沖昏頭腦，在村子周邊非法捕魚、盜挖山沙、盜獵野生動物。加上近幾年“水墨篁村”成了網紅打卡地后，外來旅游人員激增，令村子周邊的森林火災風險陡升。祝金祥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我們村地處邊遠山區，離鉛山縣城還有60 多公里，一旦發生火災，后果將不堪設想！”祝金祥說，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效仿藍天救援隊的機制，在村里招募志愿者成立江西武夷山聯防隊。

2017年6月，祝金祥開始在村里張貼通告、用喇叭搞宣傳，一時間圍觀的人很多，但響應的人寥寥無幾，因為祝金祥給聯防隊定了一條“鐵律”：加入聯防隊要服從指揮，所有工作都不會有任何報酬。“干活不給錢誰會做啊，以為大家是傻子啊！山上的公益林、河里的魚又不是你個人的。”不少人說起了風涼話。祝金祥聽后沒有反駁，而是在和村民聊天時告訴大家，林子和魚不是個人的，但因為林子好、河里有魚，篁村才被稱為“水墨篁村”，才吸引了那么多游客過來。游客的吃、住為村里增加了不少收入，但如果哪天樹沒了、魚沒了，誰又會跑到這里來呢？大家原生態的茶葉、蜂蜜能賣個好價錢，不也是這里的山山水水造就的嘛。在祝金祥的努力下，村里的程建忠第一個來報了名。程建忠是篁村生產隊原隊長，曾和祝金祥共事過。他說自己相信祝金祥的黨性和為人，而且大家都是本地人，成立聯防隊就是幫自己。

都說萬事開頭難，但有了帶頭人，村里的有志之士紛紛報名參加聯防隊。為了保證聯防隊成為一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的隊伍，祝金祥在長期居住在村里的人中挑選了7 人，最終在2017年8月正式建立武夷山聯防隊。由祝金祥、程永勝、程建忠、夏國慶、邱貴清、邱春明、夏有文、祝金明組成的8 人聯防隊，平均年齡46 歲。

隊伍拉起來了，沒有設備怎么辦？就在祝金祥一籌莫展的時候，江西武夷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在了解情況后，送來了一批滅火工具，提供了3 臺交通工具；武夷山鎮也大力支持，先后為聯防隊添置了4 臺風力滅火機、2 臺油鋸和1 臺割灌機。

滅火，聯防隊是專業的

森林滅火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為了讓聯防隊盡快進入狀態，祝金祥通過私人關系，請來專業技術人員給大家上課培訓。第一次集訓時，他就告訴隊員們：“我們聯防隊雖然是一支半專業隊伍，但我們要用專業的態度來對待這件事情，更要用專業的技術來做好這件事！”在他的嚴格要求下，聯防隊的滅火水平向專業隊伍看齊。

祝金祥（前一）與聯防隊員一起巡山 徐新宇攝

很快，聯防隊就迎來了一次重大挑戰。2017年11月的一天下午，篁村旁邊的葛仙山鎮發生森林火災。火情就是戰斗信號，祝金祥決定組織聯防隊員前去幫忙，6 名隊員背著3 臺風力滅火機、2 把砍刀和3 套2 號工具火速趕往現場。畢竟是第一次實戰，6 個人在撲火過程中忽然發現不對勁，不知什么時候他們被火焰包圍了。他們沉著應對，迅速把礦泉水從頭澆下，還用風力滅火機相互吹風以降低體表溫度防止脫水，然后用砍刀清理出一個20 多平方米的隔離帶，同時密切關注火勢，發現哪邊火勢減小，6 個人便齊心協力朝著那個方向突圍。在被圍10 多分鐘后，他們順利脫險，簡單報告情況后便又投入到戰斗中，與當地干部群眾一起奮力把火撲滅。

經此一戰，聯防隊的名氣走出了村子。他們先后6 次支援周邊林區的滅火工作。“不是我吹牛，別人一個小時都打不了的火點，我們這支隊伍半個小時就能消滅掉。”祝金祥一臉自豪地說，“我們的專業水平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的！”

2020年5月，武夷山鎮下渠村發生一起森林火災。祝金祥在接到求助電話后，馬上召集聯防隊員們前往支援。到達現場后，他們分工明確，有人提前觀察火點情況確定打火和撤退路線，有人背著風力滅火機隨時待命，配合默契地滅完一個火點后轉向另一個火點，效率之高震驚了現場指揮的領導：“祝隊長，你這支半專業隊伍可一點都不半專業嘛，和我們專業隊有得一拼啊！”別人不知道的是，為了“專業”這兩個字，隊員們付出了許多心血。就拿隊員夏有文來說，他平時以修車為生，聽說聯防隊缺個車輛保養的，便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報名加入了隊伍。每次接到培訓和滅火任務，他都會放下手頭的生意，為此沒少挨家人的責怪。筆者問起他為什么這么做，他靦腆地笑了笑說：“也沒啥為什么，就是我們村子附近都是林子，著火了不早點滅掉對每個人都不好啊！”幸運的是，夏有文志愿為大家服務的名聲傳遍了當地，他的生意反而蒸蒸日上，家人的態度也變抱怨為支持了。

危難時刻，聯防隊上

2017年11月武夷山鎮紅茶文化節期間，聯防隊加大了巡邏力度。有天晚上在仙山嶺巡邏時，隊員們發現一輛貨車翻倒在公路外80 多米深的峽谷中。祝金祥打完120 求救電話后，為了給搶救傷員贏得寶貴時間，和聯防隊員們一路摸黑來到谷底。他們發現司機受傷嚴重，不能隨意移動，便用在車座上找到的一條被子當作臨時擔架，小心翼翼地把司機平移到被子上，一人拽住一個角，手腳并用將受傷的司機從谷底抬到了公路邊等候急救車。因為搶救及時，司機成功轉危為安。后來，司機打聽到聯防隊的地址想送報酬，被隊員們婉言謝絕。“從加入聯防隊那一天開始，每個隊員就牢記著志愿者的身份。可以說，這些年來我們從來沒有在救援和生態保護上收一分錢。”祝金祥表情認真地說，“對聯防隊來說，最大的獎勵就是政府、老百姓對我們工作和付出的肯定和認可！”

2020年7月的一天，福建省陳姓一家7人來到篁村旅游，因天氣酷熱，一家人便在小河里游泳，但他們不知道危險正悄然而至。

山里的天氣總是變幻莫測，小河的上游地區突降大雨，眼見著小河就變成了大河，一家人被困在河中央的一塊大石頭上。有幾個在現場施工的電工見狀，趕忙用繩子去救人，但河水越來越湍急，他們的繩子不夠長根本沒辦法送到河中央去。當地人趕緊聯系了祝金祥。祝金祥與3 名聯防隊員帶著救生衣和救援繩索趕到現場后，水性比較好的程永勝、程建忠把繩子一端系在大樹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趟著齊胸的河水把救生衣送到了受困人員手中。為了確保大家安全返回，程永勝在河中央把繩子拉緊，讓其他人先順著繩子走到岸上。就在最后一名受困人員被救上岸的一瞬間，程永勝腳底一滑便被湍急的河水沖出了10 多米遠，所幸救援繩十分結實，聯防隊員連忙把他拉了回來。

保護生態，聯防隊不留情面

除了做好森林防火滅火工作，聯防隊還經常聯合江西武夷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篁村保護管理站，對重點區域開展日常巡護。

江西武夷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篁村保護管理站站長江文潔告訴筆者，距離篁村不到一公里就進入保護區的范圍，聯防隊成立之前，祝金祥便時常同保護區工作人員一道巡山護林，聯防隊成立以后，隊員們更是有求必應，全力支持保護區的工作。“但是我對祝場長有點小‘意見’。”江文潔突然話鋒一轉，“因為每次巡護，聯防隊的隊員們都自帶干糧和水壺，不讓我們給他們做一點準備！”說起為什么這樣做，祝金祥說，保護區已經為聯防隊提供了不少幫助，而且自己說過，江西武夷山聯防隊就是一支義務守在這青山綠水間的森林衛士。

在開展勸阻“驢友”擅自上山行動方面，聯防隊和保護區配合默契。隊員們經常通宵守在幾個重點路口，有效遏制“驢友”非法入區的錯誤行為。有些“驢友”被當場查獲后竟然想賄賂他們，當場被隊員嚴詞拒絕。他們說，這是對聯防隊的侮辱。聯防隊雖然沒有正式的編制，也沒有報酬，但有著自己的信念，記得自己的責任。

為全方位地保護好篁村的生態環境，在祝金祥的建議和堅持下，篁村已經禁漁兩年了。為了把禁漁工作落到實處，祝金祥也得罪了不少朋友。喜歡釣魚的朋友“膽敢”在篁村釣魚，他不但不留情面當面制止，而且還會沒收他們的釣魚工具以示懲戒。聯防隊也經常夜晚到河里去巡查，看有沒有人設置地籠等捕魚裝置。在他們的日夜守護和宣傳下，禁漁行動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理解和支持，河里的小魚也漸漸地多了起來。

聯防隊員巡山休息 徐新宇攝

做好事，聯防隊都是“活雷鋒”

聯防隊在保護武夷山生態時不留情面、鐵面無私，但面對群眾的求助，他們又是笑臉相迎、無微不至。鄉村道路狹窄，經常會有游客車輛不小心掉進路邊水溝的情況發生。天氣炎熱時，還有大批游客到河里游泳消暑。聯防隊為確保能夠及時開展救援，分批輪班值守，白天頂著烈日、晚上忍受著蚊蟲叮咬沿途巡查，24 小時為大家提供無償幫助。

一開始，還有不少外地游客擔心聯防隊幫忙抬車不說價格是想坐地起價，等到車子抬上路后卻發現聯防隊根本沒有收費的意思。大家心存感激，誠心誠意地夸贊說：“你們就是‘活雷鋒’啊！”

程永勝說，參加聯防隊之前他做事比較散漫，為此沒少挨別人白眼，祝隊長為了鍛煉他的性子，給他做思想工作，讓他加入了聯防隊。開始時，程永勝沒當回事，但每次幫助別人后總能獲得肯定和稱贊，這讓他越干越來勁，平時巡護、救援也數他最積極。后來，表現優異的程永勝還被大家推選為聯防隊副隊長。

江西武夷山聯防隊成立以來，在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所有參與的行動也沒收取報酬的情況下，隊長祝金祥帶領7 名隊員參與各類救援行動16 起，出色地完成了各類救援、搜救行動。在2019 疫情防控期間，他們不顧個人安危連續值班數個月，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踐行守護家鄉綠水青山的初心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