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羅兄弟：“硬漢”寫就古巴政壇傳奇

二水

2021年4月，年近90歲的勞爾·卡斯特羅宣布卸任古巴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一職，并表示將帶著“已完成使命，對祖國的未來充滿信心”的感覺退休。隨后，迪亞斯-卡內爾接棒勞爾成為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隨著勞爾的卸任，卡斯特羅兄弟（菲德爾·卡斯特羅和勞爾·卡斯特羅）結束了從1959年以來對古巴60多年的領導。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卡斯特羅兄弟倆早年合力推翻獨裁政府統治，躲過多次暗殺，成為政壇常青樹，這些成功的合作不僅基于他們天生的血緣關系，更在于他們始終堅守的革命信仰和戰斗情誼。

既是兄弟又是戰友

從上世紀40年代開始，卡斯特羅兄弟倆一起離開學校從事革命活動，無論是被捕坐牢還是在山區打游擊，他們都肩并肩一起戰斗。兩人既是兄弟，又是戰友。

1926年8月，菲德爾出生于古巴奧爾金省比蘭鎮，弟弟勞爾比他小5歲。卡斯特羅兄弟的玩伴都是窮苦農民的孩子，這使得他們從小就很有正義感。到了讀書的年紀，兄弟倆就讀于同一所中學和大學，就連專業也都選了法律專業。

青少年時期的菲德爾閱讀了大量英雄人物傳記，知道了古巴民族獨立先驅何塞·馬蒂，拉丁美洲的解放者玻利瓦爾和圣馬丁。他還送給弟弟一本關于馬克思主義的著作。此后，兄弟兩人都接受了馬克思主義。

在哈瓦那大學讀書時，菲德爾為了擴大自己的“政治影響力”，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學生組織了一個名為“鐵手腕”的小組，并逐漸成為當時古巴大學生運動的核心人物。

1950年，獲得法學博士學位的菲德爾成為一名律師。他一邊為貧苦大眾辯護，一邊積極投身政治活動。1953年，為推翻古巴的巴蒂斯塔獨裁政權，菲德爾和勞爾帶領百余名追隨者發動武裝起義，這就是古巴史上著名的“七二六”運動。起義慘遭失敗，兄弟倆不幸被捕，這卻讓民眾認識了他們。在法庭上，菲德爾為自己辯護，那篇辯護詞《歷史將宣判我無罪》至今廣為流傳。2年后，兄弟倆獲釋，被迫流亡墨西哥。

1956年9月，卡斯特羅兄弟游過墨美交界處的格蘭德河，秘密潛入美國得克薩斯州。他們從美國籌到了足以購買200支先進步槍和彈藥的現金，以及一艘舊游艇。11月25日夜，兄弟倆率領81人乘“格拉瑪號”游艇踏上了返鄉之旅，發動游擊戰爭。不幸的是，他們遭到了巴蒂斯塔手下特工的伏擊，最終，只有卡斯特羅兄弟等12人突出重圍。隨后，他們在山區展開游擊戰。當時條件極其艱苦，手術刀用完了，軍醫只能用刮胡刀片為傷員動手術。不久，刀片也所剩無幾，菲德爾就帶頭蓄起胡須，省下刀片留作急用。

1959年，菲德爾終于推翻獨裁政權，成立了革命政府。2年后，他向全世界宣布“古巴實行社會主義制度”，后來還組建了古巴共產黨，他本人任第一書記，弟弟勞爾則出任革命武裝力量部部長。此后，卡斯特羅兄弟都在帶領古巴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

兄弟沒有隔夜仇

革命勝利后，古巴政府在政治、經濟和社會建設等方面實行了一系列重大改革，包括對政治經濟制度進行革新，還進行了兩次土改，將外資企業和本國私營企業收歸國有，建立了新的生產關系。

1976年12月，古巴頒布憲法，決定廢除總統制，實行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權代表大會制。在第一次全國人民政權代表大會上，菲德爾當選國務委員會主席兼部長會議主席，成為古巴黨政軍最高領導人。

頭銜的改變，意味著菲德爾的工作重點由軍事轉為經濟建設。他發出號召，宣布要實現糖年產量千萬噸的目標，要“使古巴變成巨人”。到了執政后期，菲德爾開始給經濟“松綁”，謹慎地提升集體經濟和個體經濟比重，允許公民建立私人企業，還重建了農業體系，古巴從糧食一半以上不能自給，變為擁有“全球可持續性最好的農業”的國家。

2006年7月，菲德爾因身體原因接受了手術，并宣布將國家最高權力暫時移交給時任古巴國務委員會第一副主席的勞爾。2年后，勞爾當選并就任古巴國務委員會主席兼部長會議主席，正式接替執政長達49年的菲德爾。

勞爾接班后帶領古巴走上經濟改革之路。他在一次群眾集會上宣布“改革必須深化”，并發動了一場全國性大討論，鼓勵群眾大膽地批評腐敗與裙帶關系。他還讓農民爭領閑置土地，讓城里人自由購買手機、家電和摩托車，并擴大私營經濟經營范圍，允許個人買賣汽車和房產，放開公民出國旅游。

對于勞爾的一系列改革措施，菲德爾并不完全贊同。他在古巴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機關報《格拉瑪報》的專欄中發表短文，告誡那些尋求變化的古巴人“別向敵人的意識形態妥協”。他直接批評的對象是另一份報紙的專欄文章，這篇文章稱當時的改革比起過去的配額制和集體主義是一種進步。

這也不是卡斯特羅兄弟之間第一次產生分歧。

1959年4月，菲德爾與勞爾為革命是否需要尋求外援爭吵起來。兩人的爭吵聲很大，以至于隔壁房間的助手們都難以入睡。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們出現在眾人面前時，看不出有任何的隔閡，革命也繼續向前。

美國中央情報局前分析員拉泰爾曾表示：“我意識到勞爾是他哥哥不可或缺的盟友，是他（勞爾）對古巴軍隊的領導，成就了古巴革命。”

美國眼中的兩根“釘”

當年，卡斯特羅兄弟將美國支持的巴蒂斯塔政權推翻，宣布古巴成為社會主義國家，因此成為美國的眼中釘、肉中刺。多年來，美國嘗試過多種手段逼迫卡斯特羅兄弟下臺。

肯尼迪執政時，發生了美國支持的雇傭軍入侵古巴的“豬灣事件”；卡特時期，美國將古巴列入“支持恐怖主義國家”的名單；老布什曾公開表示，自己的目標就是結束卡斯特羅政權；奧巴馬緩和了美古關系；但到了特朗普時期，美國再度強化制裁，采取了超過240項制裁措施，將231個古巴實體列入制裁名單。

除了給古巴套上多個“小夾板”，美國還在暗中設計了幾百套暗殺卡斯特羅兄弟的計劃。美國前總統艾森豪威爾策劃了“豬灣入侵”計劃，他的繼任者肯尼迪在上臺后簽署了這項計劃。1961年1月，美國宣布同古巴斷交。3個月后，在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策劃下，由1500多名訓練有素的流亡古巴人組成的美國雇傭軍，在美國轟炸機和軍艦的掩護下突然向古巴發動武裝襲擊。卡斯特羅兄弟再次并肩作戰，指揮軍民反擊，經過72小時殊死搏斗，打敗入侵者。此次戰役中，約90名雇傭軍被擊斃，1000余人繳械投降。

此后，針對卡斯特羅兄弟的暗殺行動一直不斷，手段也是五花八門，從毒雪茄到毒鋼筆，多達數百種。不知是美國的暗殺行動漏洞百出，還是卡斯特羅兄弟技高一籌，這些計劃都失敗了。因此有人說，流水的美國總統，鐵打的卡斯特羅，16任美國總統都沒辦法拔掉這2顆“眼中釘”。不過，菲德爾還是留了一手。他曾向媒體透露，自己和勞爾一般不會同乘一架飛機。

2016年11月25日，菲德爾去世。之后，勞爾也正式宣布卸任。卡斯特羅兄弟在接棒“熬走”16任美國總統后，主動將古巴政權移交給新一代領導人。不過，雖然勞爾退休了，但他仍是古巴最具影響力的人物之一。在諸如對美關系等重大問題上，古巴高層仍會向他咨詢。

當下，古巴遭遇艱難時刻：疫情持續、通貨膨脹、物資短缺……《格拉瑪報》援引迪亞斯-卡內爾的話說，經濟發展仍是古巴面臨的最大挑戰。受新冠肺炎疫情沖擊，加之美國常年制裁，古巴的經濟發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對于“后卡斯特羅時代”的古巴領導人而言，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