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井魚沒了

2021-06-18 06:40:52王福新
短篇小說(原創版) 2021年4期

王福新

井魚沒了,這消息像平地一聲雷,把嶺下村的人炸蒙了。

最早發現井魚沒了的是羊倌馬老憨,他天蒙蒙亮起來擔水飲羊,發現井魚沒了,他慌忙丟下水桶,把大半個身子探進井里看。他正看呢,寡婦田水枝舞著腰肢一陣風走來,見有人撅著屁股趴在井沿上,禁不住尖叫起來。

聽見叫聲,馬老憨抽回身子,一屁股坐到井沿上,“井、井魚沒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不成了整話。

“啥,井魚沒了?”田水枝趴到井沿上,撅起屁股往井底看,“好好的咋沒了呢,你不是老花眼了吧?”

“沒了就是沒了,我眼睛明亮著呢。”

見井里果然無魚,田水枝說:“這可不得了,咱們得趕緊告訴大伙兒去。”

村主任馬寶山昨晚睡得遲,這會兒還在炕上呼呼大睡。他媳婦劉水蓮早起下了點面送閨女上學,面剛下鍋,就聽見外面有人尖著嗓子喊井魚沒了。馬寶山被驚醒,一骨碌坐起來,問誰喊,什么沒了?劉水蓮說好像是田水枝喊井魚沒了。馬寶山的腦袋嗡的一聲,跳下炕,光著腳往外跑。

田水枝從村東喊到村西,把全村人都喊醒了,等馬寶山推開院門,街上已經站了很多人。治保主任馬修文看馬寶山,馬寶山一跺腳,說走,去井邊看看。劉水蓮攆出院子,舉起手里的皮鞋嚷:“哎,天塌了啊,你倒是把鞋穿上啊。”

全村老少烏泱烏泱地趕到老井邊,全都趴到井沿上看。馬修文喊:“大伙讓一讓,馬主任來了。”人們閃開,馬寶山探身看幽藍的井水。

馬修文說:“好像真沒有了。”

馬寶山喊馬三羊:“三羊,你手腳麻利,快下去看看。”

“好嘞!”馬三羊應了一聲,猴子似的順著井繩溜到井下。

馬寶山問:“三羊,看清楚沒,是不是藏到井底了,扒開石頭縫瞅瞅。”

馬三羊攪動井水答:“沒有!”

馬修文說:“事情嚴重了,這井有問題。”馬寶山問有啥問題,馬修文湊到他耳邊低語,馬寶山變了臉色,說:“快,封井,保護現場,事情沒搞清楚前誰也不許打水。”

聽說要封井,田水枝哎喲一聲說:“我家缸里一滴水都沒存,等水燒飯呢。”

“可不,我家也等水下鍋呢。”幾個女人七嘴八舌地應和。

“吵吵什么,是吃水重要還是人命重要!”馬寶山不耐煩道。

“主任,這話是怎么說的,咋扯出人命來了呢?”

馬修文說:“據我判斷,井魚沒了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魚被偷了……”

不等他說完,田水枝說:“井魚又瘦又小,那點兒肉還不夠塞牙縫的呢,誰偷它們干嗎。”

“還有一種可能是井水有毒,魚被毒死了。”

毒?村民們都驚呆了,井水有毒,哪來的毒,誰下的毒,為什么要下毒?

馬寶山說:“大伙都散了吧,修文,馬上召集干部去村委會開會,三羊,你在這看井,給我看住嘍,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得令。”馬三羊胸脯一挺。

“哎喲,這是哪個天殺的干的好事,這不是禍害人嘛。”田水枝拍著大腿叫罵。另外幾個女人也跟著罵罵咧咧。

“哎,”馬修文說,“事情還沒搞清楚呢,你們發什么羊癇風。”

田水枝說:“罵,為什么不罵,敢情你家開小賣店,家里不缺水了。”

“我家怎么不缺水了?”

“你家不是有純凈水嘛,一桶一桶的。”

“桶裝水不用錢啊,都是花錢上的貨。”

“那不正好,井封了,大伙都得去你家買水,這算盤打得精啊。”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馬修文漲紅了臉。

“糖多了不甜,油多了不香,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你,我馬修文清清白白做人,你別血口噴人。”

會計丁為學插話道:“修文,你沒那意思急赤白臉個啥。”

“就是,不做虧心事,你急赤白臉個啥。”

“為學,”馬修文說,“咱們都是村干部,你別跟著和稀泥了。”

聽眾人吵吵嚷嚷,馬寶山的太陽穴嗡嗡直響,吼道:“不留腦子想想井魚在哪,凈嗆嗆這些沒用的!”他這一吼,村民們都閉了嘴,是啊,平時勺把碰鍋沿也就罷了,井魚沒了才要緊啊。馬三羊抄起一根棗木棍,雄赳赳地站在井邊,不許閑雜人等靠近。“都散了,都散了。”說完,馬寶山背著手往村委會走,馬修文、丁為學等幾個村干部趕緊跟了上去。劉水蓮攆上來,把手里的皮鞋放到地上,扯馬寶山穿上。

嶺下村之所以叫嶺下村,是因為村子坐落在盤龍嶺下。嶺下村不守河也不守溪,用水只能用井水。聽老輩人講,除了村口這眼老井,嶺下村曾經還有幾口井,可說也奇怪,甭管你把井打哪里、打多深,新井用不上幾天就枯了,只有這眼老井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人們吃水用它、洗衣用它、澆地用它、喂牲口也用它,百余年下來,這眼井成了嶺下村人的命根子。

老井里的水甘甜清澈,有明白人說井的水質好得不得了,不然井里不會有魚。魚不多,多則十條八條,少則三條兩條,也不大,大的杯口大小,小的柳葉粗細,但一年四季都有。同江河湖海里的魚比起來,井魚尋常、瘦小,永遠不會長大,但在嶺下村人的心里它們值得神靈一般地去膜拜,因為老井是他們的命根子,井魚守護著他們的命根子,現在井魚沒了等于要了他們的命,大伙能不急嗎!

來到村委會,馬寶山坐下,順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馬修文拿起暖瓶給他倒水,晃了幾晃,暖瓶里一滴水也沒有。他去掀水缸蓋,水缸里也沒有水。丁為學讓馬修文回家拿桶純凈水,算村里賬上。想起剛才田水枝的話,馬修文猶猶豫豫地不肯去。馬寶山說不忙喝水,先研究問題。丁為學說缺人啊,趙書記不在,其他幾位村委也不在。馬寶山說那就咱們三個研究,修文,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馬修文在外打過兩年工,在村里算得上見多識廣的人,這些年兩口子在村里開小賣店,日子過得頗為滋潤。聽馬寶山征求自己看法,他清了清嗓子說:“我說過了,井魚沒了無外乎兩種可能,一是有人下毒,把魚毒死了;二是有人偷魚,把魚偷走了。”

丁為學說:“老井是咱村唯一的水源,要是有人下毒,除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

“所以我認為被偷的可能性更大。”

“井魚是咱嶺下村的命根子,誰這么大膽子偷魚?”馬寶山有些不信,“偷了也沒用,不夠做一鍋湯的。”

“偷魚不一定人吃,萬一喂貓呢。”

“扯淡,人和牲口水都不夠吃,哪家還養貓。”

“怎么沒有,田水枝家就有。”

田水枝七年前嫁到嶺下村,不到五年就死了丈夫,自己拉扯一雙兒女,日子過得很艱難。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人又長得俊俏,惹得男人們心癢、女人們妒忌,免不了成為村里茶余飯后的談資,說她睡了誰家漢子、睡了多少漢子,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

聽馬修文說田水枝家有貓,馬寶山睜大眼睛問:“真的,你親眼見的?”

“沒,我聽見她家有貓叫。”

“那就去她家查。”

“這,誰去查?”

“你是治保主任,當然是你去查。”

“啊,我去?”馬修文縮起脖子。見他通紅了臉,丁為學捂嘴偷笑。

馬修文家開小賣店,除了油鹽醬醋煙酒糖茶,也為村民代購東西。前年他媳婦李香芹在家里發現粉底霜、脂粉、口紅一類的東西,本以為是馬修文買給她的,不想這些東西竟然到了田水枝家里。李香芹揪住馬修文鬧,田水枝也把那些東西丟到他家門口,弄得馬修文在村里抬不起頭來。如今馬寶山讓他去田水枝家查貓,能不讓他后脖梗兒冒涼風嗎。

笑夠了,丁為學說:“不用查,田水枝家沒貓。”

“沒貓,你咋知道的?”

“昨天我去她家發救濟款,沒見有貓。”

“那她家哪來的貓叫?”

“那是田水枝家小女兒的玩具,會叫的玩具貓。”

馬寶山哦了一聲,說沒貓就好。

“欸,我說修文,你又沒去田水枝家,咋聽見她家有貓叫的,說,你是不是又扒人家窗戶了?”丁為學問。

馬修文漲紅了臉,說:“為學,你別胡說,我啥時候扒人家窗戶了。”

看馬修文窘得不行,馬寶山說:“既然田水枝家沒貓,嫌疑解除,這頁翻篇。”

田水枝的嫌疑解除了,新的懷疑對象又上來了。村里的懶漢梁五一除了兩條腿的人不吃,蛇、鼠、鳥雀、爬蟲,什么活物在他眼里都是肉,難道是他把井魚偷吃了?丁為學連連搖頭,說梁五一渾是渾,但沒渾到敢偷井魚。

馬修文說:“怎么不敢,井魚再小也是肉啊。”

“自打趙書記走馬上任,找他談了幾次,梁五一決心改掉懶病。這不,他跟老憨叔學養羊,趙書記說等他學會了送他兩只羊養養。”

“給他羊?”馬修文撇嘴,“那不得被他吃肉喝湯啊。”

“修文,人是會變的,你別總帶成見看人。”

“不是我帶成見看人,剛才全村人都去老井,我就沒見他人影兒。”

“這就是你錯怪人家了,剛才我聽老憨叔說五一在他家軋草喂羊呢。”

“他?”馬寶山和馬修文異口同聲地說,“真沒看出來,他變成人模樣了。”

連續排除了兩個懷疑對象,三人掰著手指頭算,在村里再也找不出什么嫌疑人了。馬寶山口渴得厲害,舔了舔干干的嘴唇。馬修文說我還是回家拎一桶水吧。丁為學說打電話讓你家香芹送來。馬修文看了看手表,說她還得在家看店呢,早晨生意好。丁為學哼了一聲,心里罵了聲財迷。馬寶山干咳兩聲,說算了,我還得堅持住。馬修文掏出一盒香煙,抽出兩支,一支遞給馬寶山,一支叼在自己嘴上。

吸了兩口煙,馬修文說:“既然不是偷魚,那就是井水有毒,魚被毒死了。”

“你又說有人下毒,這不可能。”丁為學反駁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魚要是被毒死的,魚呢,被下毒的人撈去了?”

“有可能。”

“呵,”丁為學發出一聲蔑笑,“這不符合邏輯,也不符合科學。”

“那你說井魚是怎么沒的?”

“井水是什么,就是地下水,從科學的角度講井下必定有暗河,井魚順暗河游走了。”

“呆得好好的,它們為什么要游走?”

“這你得去問井魚。”

“胡扯,人還能跟魚說話?”

“人有人言獸有獸語,動物能聽懂人言,當然能跟人說話了。”

聽他們兩個互懟,馬寶山暗想,丁為學說得有道理,沒證據啊,馬修文說得不靠譜,可查證啊,眼下還是把水先弄清楚為好。他說:“水有沒有毒化驗一下就知道了,趙書記原先是水利局的,他在就好了。”

“趙書記上縣里開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丁為學說。

“那就報案,讓公安局的人來查。”馬修文說。

“呵,”丁為學又是一聲蔑笑,“咱村是死人口了還是死牲口了,無憑無據,讓公安局怎么立案?”

“那就找證據。”

“怎么找?”

三人正嗆嗆,村委會的門忽地被撞開,馬老憨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羊、羊、我的羊死了。”

馬寶山跳起來叫道:“啥,羊死了?怎么死的?”

“吃井水死的。”

馬修文得意地斜眼看丁為學:“瞧,還說井水沒毒,證據這不來了。”

馬寶山瞪了他一眼,大步跑出門外。

幾個人氣喘吁吁地趕到老井,井邊重又聚集了很多村民。馬三羊哭喪著臉站在井邊,梁五一坐在地上,懷里抱著兩只死羊羔子。

馬寶山問馬三羊為啥沒看住井,馬三羊說他早上沒吃飯,尋思回家找點兒吃的,沒想到這么一會兒工夫梁五一就來打水了。馬寶山轉向梁五一,問他知不知道井水有毒?梁五一說他看井邊沒人,以為警報解除了,羔子們餓得不行,就燒井水給它們沖奶粉喝,誰知道害了它們。馬寶山一跺腳,說你們啊,凈在這兒給我添亂。

馬修文說:“馬主任,這是好事,有了證據就可以報案了。”

馬老憨不干了,吼道:“你說啥?好事?敢情死的不是你家羔子了。”

“老憨叔,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家死了羔子你賠?”

“我,我賠得著嘛,又不是我下的毒。”

馬寶山一揮手:“修文,你打電話給派出所劉所長報案,為學,你跟我去鄉里找錢書記匯報,三羊,你繼續看井,不許溜號偷懶,再出事我扒了你的皮。”

井魚沒了足以打蒙嶺下村人,現在井水有毒更要了嶺下村人的命。之所以要命,沒水吃是一點,恐慌是另一點,所以天沒過晌午就有謠言出來,說井魚沒了和井水有毒因為是嶺下村人冒犯了井龍王,發出異兆懲罰嶺下村人。因這謠言,人們對號入座,很快就聯想到村書記趙于波要搞的引水工程。

趙于波是年初由上級任命下來的,上任第一天他就強烈地意識到嶺下村要想振興經濟就必須得解決缺水問題。起初他想通過打深水井解決問題,可井打下了,和以往村里那些井一樣沒幾天就枯了。通過勘探他發現,嶺下村這一帶降水少,地下水的儲存量有限,不適合開采地下水。開局不利,趙于波急得滿嘴燎泡。后來他又想出個辦法,聯系自來水公司,打算通過鋪設管道引水進村。這項工程好是好,但有兩個問題,一是資金需要落實,二是線路需要規劃,趙于波這陣子忙得腳打后腦勺,一直在跑這些事情。

聽說趙書記給解決缺水問題,村民們來了興致,經常聚在街口村頭聒噪。對資金缺口他們談論得少,這是領導們想的問題,對管道鋪設他們嗆嗆得厲害,鋪管道嘛,總要開山破土,可以盡情發揮人的想象力。這樣問題就來了,管線怎么走、從哪走,會不會驚動地下的井龍王?

井龍王在嶺下村具有和玉皇大帝和觀音菩薩一樣的地位,每年的二月二及每月初一村里都要祭拜井龍王,求他老人家保佑老井四季長流,這是風俗,作為村主任的馬寶山也得遵守。井龍王心好,受了人們的祭拜,用汩汩的井水施惠人們。今天老井連發異兆,顯然是井龍王受到冒犯,向人們發脾氣了,得趕緊讓他老人家消氣才行。

馬寶山和丁為學從鄉里回來,幾十個老人、婦女,手舉香燭、供果,圍著老井叩拜、禱告,煙熏火燎的。馬三羊抱著棗木棍守在井邊,被煙火嗆得連聲咳嗽。

馬寶山招手,馬三羊三躥兩跳地來到他面前。馬寶山問:“公安來過了?”

“來過了,在村里走訪呢。”

“馬修文呢,陪公安同志走訪?”

“沒,說是解決大伙的吃水問題,回家賣水去了。”

“啥,回家賣水去了!”馬寶山這個氣啊,吼道:“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惦記自家那仨瓜倆棗。”

丁為學說:“修文賣水也好,有水吃大伙才不心慌。”

馬老憨走來,氣哼哼地說:“坐地漲價,乘人之危,這是人干的事兒嗎。”馬寶山問他罵誰,馬老憨說:“馬修文兩口子唄,原先八塊錢一桶的水現在賣十一,十塊錢一桶的水漲到十五,他們咋不明搶。”馬寶山啊了一聲說,“我去找他。”

馬寶山走到馬修文家的小賣店,沒等他進門,馬修文迎了出來,低聲說:“馬主任,我送了兩桶水去你家,水蓮嫂子收下了。”

“修文,你發財了。”

“我這是給大伙解決吃水難問題,嘿嘿。”

“那你為啥漲價?”

“沒漲,是原來進價就貴。”

店里傳來田鳳菊的罵聲:“缺不缺德,昧不昧心,小心屎塊子砸腳面、生孩子沒屁眼兒。”

李香芹回罵:“愛買不買,不買我家留著飲牲口。”看馬寶山臉色鐵青,馬修文搓手訕笑。

馬寶山手指馬修文,恨聲道:“你啊!”

派出所的劉所長和一名年輕警察走來。馬寶山快步迎了上去,問劉所長調查得咋樣,有沒有線索。劉所長說目前還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井水取樣和死羊羔子他都派人送到縣公安局化驗了,很快會出結果。

送走劉所長,馬寶山的肚子咕嚕嚕一陣叫,想起自己早飯和午飯都沒吃呢。走回家里,直奔水缸,發現缸里連個水珠都沒有。他喊劉水蓮給他弄點兒吃的。

劉水蓮應聲出來,說:“給你煮碗面?”

“下面費水,有現成的沒有?”

“家里有水,剛才修文送來滿滿兩大桶水。”

“送回去,我不吃他家的水。”

“井水有毒,不吃這水吃什么。”

馬寶山一甩手,坐在門口賭氣。劉水蓮說:“人家修文哪兒得罪你了?”

“良心不正,水也跟著變味。”

“不就是兩桶水嗎,你別小題大做了。”

點上一支香煙,馬寶山暗想,今天真是邪了門了,井魚沒了,水又有毒,要命的事都趕到一塊兒了,人要吃水,地要澆水,沒水哪行。要不像馬修文兩口子那樣拉桶裝水,大伙買水吃?可錢怎么辦呢,大伙都不富裕,時間久了誰家撐得住啊,更何況還有莊稼和牲口呢。井水怎么會有毒,是天災還是人禍,誰的心這么歹毒呢?他在腦袋里一遍遍過濾,怎么也想不出誰會是下毒之人,惱火得腦瓜仁子都疼了。

他正頭疼,丁為學跑進門,連聲說:“水、水、水。”

馬寶山跳起來問:“水又怎么了?”

“好多水,一車水。”

“啥,一車水,哪來的?”

“趙書記回來了,帶來了一車水。”

趙于波是在縣里聽說井魚沒了的,他的第一反應是老井的水出了問題,果不其然,村里很快就傳來井水有毒,毒死馬老憨家兩只羊羔子的壞消息。他給鄉黨委錢書記打電話,錢書記說派出所在查案,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村民們的用水問題。趙于波說自己馬上回村,這問題他來解決。掛斷電話,他從水利局借來一輛水罐車,拉了十幾噸水回嶺下村。

馬寶山趕到村委會前的廣場,看到趙于波在組織村民打水。村民們聞訊趕來,拎桶端盆,排起了長隊。

馬寶山緊握趙于波的手,說:“趙書記,你可為咱們嶺下村解決大問題了。”趙于波笑道:“別客氣,馬主任,咱們是一家人啊。”

馬老憨和梁五一拉來一輛手推車,車上放著兩只大鐵桶。

趙于波說:“老憨叔,多拉點兒,你家羊養得好,回頭傳傳經驗,帶領大伙一起致富。”

“這沒的說。”

“五一,多向老憨叔學習,賺錢娶個媳婦。”

梁五一眉開眼笑道:“那敢情好,不過你許我的那兩只羊得說話算話。”

“放心吧五一,忙完這陣子就給你抓羊。”

馬寶山拉趙于波,“咱們去辦公室聊聊。”

田水枝擔著水桶跑來,連連跺腳,說早知道趙書記給咱們送水就不買馬修文家的水了。丁為學接過水桶,說夠用就行唄,打這么多干嗎。

“去去去,”田水枝說,“你們男人哪知道我們女人多少水夠用。”

一個女人說:“水枝,人家丁會計還是未婚青年呢,哪知道咱們女人家的事兒,要不你抽空教教他。”

眾人哈哈大笑,田水枝和丁為學都通紅了臉。羞不過,田水枝舞著腰肢和那女人鬧成一團兒。

來到村委會,趙于波用電水壺燒水。馬寶山問趙于波怎么看今天這事,趙于波說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穩定人心,別讓大伙恐慌。馬寶山說:“對,我也是這么想的。”

趙于波說:“寶山,剛才我從老井過,看見有人燒香祭井,說井魚沒了、井水有毒是井龍王降罪嶺下村,這不是胡鬧嗎。”

“這是村里的老傳統了,我也不好說啊。”

“可有人說是引水工程冒犯了井龍王。”

“這是胡說,你別介意。”

“我怕將來引水工程破土動工會遇到阻力。”

“阻力,哪來的阻力,大伙盼水都盼白了頭,誰敢生事我拿誰是問。”

“寶山,我們還是應該從思想上做工作,讓大伙明白嶺下村的經濟為什么不上去。”

“這道理我懂。”

“你懂了還應該讓大伙懂,才能讓引水工程順利開展下去。”

引水工程涉及錢的問題有兩方面,一是工程所需資金,二是后續用水收費,為此趙于波奔波于省、市、縣的水利部門、自來水公司等多個部門,腿跑細了,嘴皮子也磨薄了。經他的努力,根據有關政策,省水利廳為嶺下村落實農村飲水安全提升資金一百萬元,市、縣兩級政府聯合劃撥水利改造專項資金一百萬,解決了資金問題。關于用水收費,根據省物價廳、省水利廳聯合下發的文件精神,縣自來水公司對農村居民生活用水實行包干水費和超量收費相結合的水費制度,包干水量按每戶每年六十立方米左右確定,五保戶、低保戶將實行每戶每月三立方米的水費減免優惠政策。

趙于波滿以為有這么多優惠政策村民們應該可以接受了,沒想到村民們已經用慣了不花錢的井水,接受不了花錢買水,少不了會風言風語。趙于波挨家挨戶做動員,嘴皮子又磨薄了一層,可還是有一些人想不通,拿破壞風水說事兒。

在趙于波看來這次井水出問題是好事也是壞事,不好是給大伙造成了不便和危險,好是可以警醒人們引水工程迫在眉睫。他算過一筆賬,如果嶺下村通上自來水,既可以發展養羊和果樹栽培等傳統產業,也可以吸引客商投資辦廠,何愁經濟振興不起來,功在千秋啊。

對趙于波描繪的藍圖馬寶山是贊同的,為此他多次沖在前面為趙于波排除阻力,但此時他更關心的是井魚沒了的問題。“趙書記,你說井魚為什么會沒?”他問。

“井魚沒了,既可能是人為的也可能是自然的。老井的水是深層地下水,本地區地下水儲量本來就不大,又用了這么多年,很可能面臨枯竭了。”

“那井水為什么會有毒?”

“井水有沒有毒得等化驗結果出來再下結論,也許那兩只羊羔子另有死因呢。”

“馬老憨是老羊倌了,另有死因他會不知道?”

“如果井魚是被毒死的,那魚的尸體哪去了?被下毒的人撈走了?這不符合邏輯啊。”

“趙書記,你這說法和丁為學的一模一樣。”

趙于波嘿嘿笑。電水壺里的水燒開了,他為馬寶山倒水。馬寶山端起水杯,邊喝邊說這水真甜。趙于波說:“這是自來水嘛,凈化過了的,干凈、衛生,以后村里就能天天喝上這水了。”

馬寶山說:“那敢情好了。”

喝飽了水,兩人走出辦公室。沒等出村委會,馬三羊丟了魂兒似的跑來,喊:“井、井、井。”

“井又怎么了?”馬寶山問。

“井干了,”馬三羊說,“起先我沒注意,后來發現井水一點點少,現在井底的石頭都露出來了。”

“啊,”馬寶山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喃喃地說:“怎、怎么會這樣?”

井魚沒了,井水有毒,接下來又是井水干了,這三件事像三記組合拳,徹底打蒙了嶺下村人,天黑下來了人們還圍在井邊兒。有人詛天咒地,有人焚香禱告,馬寶山呆坐在井沿兒上,身上濕漉漉的。

丁為學說:“馬主任,一天沒吃飯,你回去歇歇。”田水枝說:“對啊,回家讓水蓮下碗熱湯面,暖和暖和身子。”

馬寶山沒有應聲,腦子里轉來轉去的就仨字,怎么辦?剛才他下井查看,見井干涸,瞬間就眼冒金星了,還是丁為學等人把他弄上來的。他想不明白,老井已經用了上百年了,為什么突然就干了呢,難道真的是井龍王發威,懲罰嶺下村人?不會,不會,這是封建迷信,我不能這么想,可不這么想又有什么更好的解釋呢。

馬老憨說:“寶山,按老規矩祭井,求井龍王賜水吧。”幾個老人也隨聲附和:“對,祭井,沒別的法子。”

馬寶山看向丁為學和馬修文,丁為學搖頭,馬修文點頭。按老規矩祭井,一要在井前點九柱高香恭迎井龍王下凡,全村老少行三叩九拜之禮;二要為井龍王進獻祭禮,供上三只羊、六只雞、九瓶酒給井龍王享用;三要由村里德高望重的長者念祝文,求井龍王保佑嶺下村井水長流。祭井勞民傷財不說,還是迷信活動,能搞嗎?

見馬寶山猶豫,馬修文說:“馬主任,快拿主意吧,晚了井龍王真發怒了。”

“這……”馬寶山點上一支煙,狠狠抽了一大口。

丁為學說:“馬主任,再等等,趙書記去勘察,馬上就回來了。”

馬修文說:“勘查,勘查有什么用,能把井水變回來?”

“趙書記在尋找科學的解釋,有了科學的解釋才能找到科學的辦法。”

“科學,科學,你少拿科學唬人。老輩人不講科學,井水四季長流,你這滿嘴講科學,井魚沒了,井也干了。”

“這是兩碼事。”

“這是一碼事。”

馬寶山站起來把手一揮,說:“好啦,你倆別嗆嗆了,準備祭品,祭井。”

“好,我去準備東西。”馬修文喜滋滋地拉李香芹回家。

丁為學說:“馬主任,你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井里出水要緊,祭井。”

他的話音剛落,趙于波擠進人群,大聲說:“寶山,不能祭井。”馬三羊跟在趙于波后面,高高舉起手里的塑料袋,大聲喊:“找到了,找到了,趙書記帶我找到井魚了。”

見井干了,趙于波立即前去勘察,如他所料,老井連接的地下水源由于抽取大于補充,水位逐年下降,到達一定極限自然干了。至于井魚沒了,因為動物對自然環境的變化往往比人類先知先覺,井魚們覺察到井要干了,提前游向了地下暗河。他和馬三羊在盤龍嶺下的石洞里找到地下暗河,果然發現了三條井魚。

聽趙于波這樣解釋,馬寶山將信將疑:“這是真的?”

“你不信我還不信科學?事實擺在眼前了嘛。”

“我信。”馬寶山說,“不過還有個問題,老憨叔的羊羔子被毒死是怎么回事?”

趙于波問馬老憨和梁五一,那兩只羊羔除了井水還吃別的東西沒有,死前有什么反常癥狀。梁五一說沒什么反常癥狀,就是前幾天打完耳號(在羊的兩耳上剪缺口,作為羊的個體號)羊羔子有些打蔫兒。

“打蔫兒,不會是病了吧?”

“對,是病了,羊是病死的,不是被毒死的。”隨著話音,劉所長與鄉黨委錢書記走進人群。

“錢書記,”馬寶山迎了上去,“這么晚,您怎么來了?”

“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我能不來嘛。”錢書記轉向村民們說,“對不起,鄉親們,鄉里工作忙,我現在才來。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經過縣公安局的技術人員檢驗,嶺下村的井水沒有毒。”

沒有毒,沒有毒羊羔子是怎么死的?馬寶山疑惑,村民們也交頭接耳。劉所長說死羊羔子經縣公安局解剖檢驗,死因是破傷風,不是中毒。

“啥,破傷風?”馬老憨一屁股坐到井沿兒上,“怪我,怪我,羊羔子打耳號后容易破傷風,我怎么含糊了呢。”

馬寶山一拍大腿:“老憨叔欸,虧你還是個老羊倌,鬧出這烏龍。”

錢書記說:“好了,現在原因查明了,大伙可以安心了。”

馬寶山說:“錢書記,井沒水了,沒法安心。”

錢書記一推趙于波,讓他給大家講講引水工程的情況。趙于波剛要開口,馬修文兩口子扛著香燭、酒瓶等物跑來,說:“馬主任,祭品都齊全了,什么時候祭井?”

“祭井,祭你個鬼哦,現在大伙要聽趙書記講引水工程。”田水枝推開他們兩口子。

錢書記說:“馬修文,你這個治保主任不忙治保,倒忙起祭井來了。”

“這,這,”馬修文結結巴巴地說,“是馬主任讓我準備的。”

“寶山,你不想法帶領大伙發展經濟,反倒搞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還是個黨員干部嗎?”

馬寶山漲紅了臉:“錢書記,我錯了,你處分我。”

“你的問題過后再說,現在需要你配合趙書記把引水工程推進下去,早一天讓鄉親們用上放心水。”

“放心吧錢書記,我一定好好配合趙書記,將功補過。”

趙書記讓趙于波再講,趙于波說還講啥呀,明天就破土開工,甩開膀子干吧。

“說得好,”錢書記說,“咱們就該甩開膀子干,才不辜負村民對我們的期望。大伙都散了吧,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跟趙書記去挖溝鋪設管線,爭取提前完工。”

村民們齊聲說好。

夜色深沉,一輪明月掛在天空,把老井周圍照得通亮通亮的,人們圍在井邊兒久久不愿離去。趙于波和馬三羊打開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將三條井魚放進一只水桶里,井魚歡快地在水里游來游去。

責任編輯/文媛

主站蜘蛛池模板: 午夜色综合| 四虎成人免费毛片| 狠狠久久综合伊人不卡| 国产一区二区影院| 伊人精品视频免费在线| 成年女人a毛片免费视频| 欧美19综合中文字幕| 国产在线视频导航| 99在线视频精品| 欧美午夜网站| 国产视频入口| 久久国产精品77777| 日本一本正道综合久久dvd | 97青草最新免费精品视频| 精品国产香蕉伊思人在线| 国产真实乱人视频| 国产免费网址| 国产精品综合久久久| V一区无码内射国产| 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中文字幕| 91娇喘视频| 免费国产高清精品一区在线| 国产三级a| 五月婷婷精品| 国产精品自在线天天看片| 久久国产热| 国产亚洲视频免费播放| 国产精品无码一二三视频| 国产精品粉嫩| 久久精品中文无码资源站| 嫩草国产在线| 久久中文字幕av不卡一区二区| 国产在线无码一区二区三区| 国产福利大秀91| 国产精品 欧美激情 在线播放| 亚洲大尺度在线| 精品无码国产自产野外拍在线| 欧美精品1区2区| 视频二区亚洲精品| 国产成人久视频免费| 国产91小视频在线观看| 欧美另类图片视频无弹跳第一页| 国产午夜看片| 伊人精品成人久久综合| 国产成人精品一区二区免费看京| 日韩人妻精品一区| 色视频久久| 在线免费无码视频| 成人福利在线视频免费观看| 精品久久国产综合精麻豆| 国产美女叼嘿视频免费看| 国产在线欧美| 97国内精品久久久久不卡| 欧美成人国产| 五月丁香伊人啪啪手机免费观看| 久久鸭综合久久国产| 欧美成人午夜在线全部免费| 欧美成人精品高清在线下载| 免费看a毛片| 2020国产免费久久精品99| 黄色一级视频欧美| 亚洲成人高清在线观看| 99精品视频九九精品| 无码一区二区波多野结衣播放搜索| 激情国产精品一区| 亚洲午夜综合网| 亚洲国产精品日韩欧美一区| 鲁鲁鲁爽爽爽在线视频观看 | 夜夜拍夜夜爽| 国内精品九九久久久精品| 亚洲精品免费网站| 亚洲精品国产乱码不卡| 免费jizz在线播放| 经典三级久久| 无码中文字幕乱码免费2| 男人的天堂久久精品激情| 无码在线激情片|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高清无码久久 | 亚洲欧美日韩成人在线| 婷婷六月色| 国产精品一老牛影视频| 青青热久免费精品视频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