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札記

石含信

人們都熟知唐朝詩人杜牧的《清明》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今年清明節回家祭祖，我們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向前奔，若問我等何處去，踏遍青山尋祖墳。”

“歸林”（小寨名），我青少年時期曾經去過的地方，那里有我們家族的老祖墳，共有十座墳墓葬在“歸林”小寨對面的獅子坡上，清明時節跟隨大人常去那里掛親。

我的高祖父梯岱生于道光丙午年九月，歿于光緒乙未年四月。據老人口傳，他曾在黎平府衙內當過差，他去世后就安葬在歸林的獅子坡，具體的地形為“燈盞形”，山向為“丁山癸向”。我們小時候去歸林掛親，要翻過寶霞山梁，走一些盤山路，還要爬幾道小山坡才能到達墓地。我已經很多年沒到他墳上掃墓了，其原因有三：一是上班的時候工作忙，少回家祭祖，沒機會去;二是退休后雖然每年都回老家掛親，但因路程較遠、路不好走、爬山多，產生了畏難情緒;三是人老了，體力不行，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但是，想去歸林為高祖父掃墓的念頭，在我心里一直沒有打消。如今歸林已修了通村、組公路（通往寶霞村的水泥路），因此我才有膽量、鼓起勇氣去故地重游。

今年4月6日上午，我親自駕車帶著均已退休的3個弟兄前往歸林祭掃，車子到終點后剛好是7公里，但到墓地還要走兩公里的山坡路。我們4人過去在不同的時期都到這里掛親過，因此這天我們就沒必要帶向導了，憑借記憶去尋找那片祖墳山。

我們族人素來有掛眾親的習俗，每年清明節期間都由“清明會”會首（清明會召集人簡稱“會首”）召集族人共同掛親，而每年會首都安排一些年輕人去歸林掛親。但是，從歸林寨子到墳地，已經沒有現成的道路可走，掛親的族人都是在崇山峻嶺中自擇路徑。可是，今天的“歸林”滄桑巨變，過去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寨，現在這里的農戶都搬到鎮上、縣城里居住或外出打工去了，整個小山寨一片荒涼，僅有寨邊及附近的幾丘大田還有人在耕種，其余的田、土均已荒蕪，路無行人。上午10時30分，天開始放晴，山上的霧罩也逐步散去，這才看清了大山的真面目，原來我們走錯了方向。此時，我想起了蘇東坡的《題西林壁》：“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詩句。休息片刻后，我們從原路下山，回到了歸林寨腳，在重新認定方向后又開始爬山，直到中午11時40分，終于找到了墳山地，這才讓我們松了一口氣。

今天的執著是我退休后近十年來，爬坡最多、走山路最多、徒步最多（三萬多步）的一天，而且是最艱辛的一次“踏青”。因此說，今年的清明節，既是一個及不尋常的“清明節”，又是我晚年生活中有意義的一個“清明節”。